“皇上知道这件事可有什么说什么唉,不过皇上的性子,就算他心里不高兴,也不会明面上说什么的,只会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说着,德妃娘娘更是低声道“人人都道皇上如今看重老四,未必没有将他立为太子的意思。”
“可旁人不知道,本宫却是清楚皇上是何等憎恶僧人道士的,这事儿一出,便是皇上真有这心思也该熄了,与其说将这储君之位落在旁人手上,你不如劝劝皇上,要他下令将你十四叔调回来”
紫禁城上下,人人皆知德妃娘娘偏心。
甚至德妃娘娘偏心到这样的话竟能理所当然说出来。
弘昼心里虽有几分愕然,但更多的却是伤心和无奈,正色道“德玛嬷,您糊涂了,今日您这话我就当没听过。”
“前几年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以死纳谏,请皇玛法复立二伯为太子,虽说他死了,但皇玛法却是连他的家眷都没放过,可见皇玛法是不喜旁人说起此事的。”
“我年纪尚小,更是不好议论朝中政务,该不该下令将十四叔调回来,什么时候将十四叔调回来,我相信皇玛法心中定有论断的。”
他这话说的不大客气。
当然,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对德妃娘娘客气,方才德妃娘娘之所以提起他们父子两个,显然是为了顺理成章说出接下来的话。
甚至于德妃娘娘这个亲玛嬷连惠妃娘娘都及不上,方才他离开翊坤宫之前,惠妃娘娘还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就差拧着他的耳朵说以后要他莫要
胡闹之类的话,更是口口声声说皇上能原谅他一次两次,却不会次次都原谅他的。
先前德妃娘娘从未将弘昼当孙儿看,更是时常觉得这孩子遭人嫌得很。
如今见弘昼如今这样出言顶撞自己,她又是眼眶一红,拿帕子擦起眼泪来,更是觉得这孩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毕竟这些年她对弘昼也不差“话也不能这样说,如今阖宫上下谁不知道皇上最喜欢的就是你,我也没要你在皇上跟前说别的,不过是将你十四书早些接回来而已。”
西北那地方苦寒,你十四叔先是去了西北,继而又被皇上调去西宁,甘肃,青海等地,想当年他去了西北几个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如今在几年未曾回来,本宫本宫夜里梦里都是他”
这番话弘昼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几年每每逢年过节,他随着四爷一起前来永和宫前来给德妃娘娘请安,总要听到类似的话。
最开始四爷还会耐着性子劝慰德妃娘娘一番,可后来见着德妃娘娘是油盐不进,索性就没有再多言。
如今弘昼也是有样学样,并不接话,任由着德妃娘娘当祥林嫂。
德妃娘娘说着说着便觉得有些无趣,索要摆摆手道“人人都说弘历的性子与老四是一模一样,可如今本宫看来你这性子却是与老四差不多,罔顾亲情,薄凉到了骨子里。”
寻常孩子听到这话,为力证自己不是白眼狼,定会硬着头皮答应德妃娘娘的请求。
可惜,弘昼可不是寻常孩子,他笑着道“德玛嬷说完了若是您说完了,我就该回去了,如今皇马法大概快下朝了。”
德妃娘娘剩下的话噎在嗓子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只瞧着弘昼决绝离开永和宫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弘昼离开永和宫的时间心里也不算舒坦。
这永和宫每来一次,都堵心一次,不管何时何地,在德妃娘娘心中都只有老十四一家。
弘昼忍不住暗想退一万步说,就四爷与十四的关系,就算四爷真的夺嫡无望,想必也会退而求其次推举十三爷上位的,这般浅显的道理,连他都看得出来,德妃娘娘难道就看不出来
弘昼回去前清宫时,皇上果然已经下朝。
但他却并没有将永和宫发生的事告诉皇上的意思。
在他看来,皇上如今已近古稀之年,平素要操心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够烦心了。
若是将这些事告诉皇上,岂不让皇上更烦心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反倒还说些高兴的事逗皇上高兴。
比如,自己方才在翊坤宫吃了些什么好吃的,在永和宫与德妃娘娘说了些雍亲王府的琐事,剩下的却是绝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