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大了,心肠软了不少,对着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实在做不到斩尽杀绝,更害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朝中动荡“这个赵申乔为官多年,从前更是任过礼部,吏部尚书,也是两朝元老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贪墨三十余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老四,这件事你还是去查吧,若真有此事,那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只是赵申乔到底知不知情,这事还不能太早下定论”
四爷面上虽没有表情,但心里已觉得不妥起来。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皇上到底还是念及旧情。
正当他想着该如何劝诫皇上时,谁知炕上的弘昼就一股脑爬了起来,掷地有声道“皇玛法,这事儿怎么就不能下定论了若是没有那位户部尚书,谁还敢包庇一个小小的太原知府”
顶着皇上与四爷那惊诧的目光,弘昼就像是没看见似的。
在他看来,这江山可是他们家的江山,若有人贪朝廷的银子,那就是贪他家的银子,他第一个不答应“我虽不知道太原知府是几品官,但想来这官职也不会太高,哪里能惹得京中言官包庇于他定是那位户部尚书在捣鬼”
“那位苏克济未免也太可怜了些,原本一家老小好生在家过日子,可说流放就流放,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说不准他们家也有和我差不多大年纪的孙儿了,本来可以在家日日吃柿饼睡懒觉,可小小年纪就要被流放,别说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更是受尽苦楚”
皇上面上有些许松动之色。
四爷见状,更是趁热打铁起来“皇阿玛,弘昼所言极是,太原知府赵凤诏身为一方父母官,即便苏克济真是弄错了或污蔑于他,他也不能下此狠手。”
“在儿臣看来,这等事情不能姑息。”
说着,他更是一撩袍子跪了下来,正色道“还望皇阿玛彻查此事,还苏克济与太原百姓一个公道。”
弘昼也忙下炕,原也打算跪下来的。
可他转而一想,这般却是太没气势了些,索性又再次蹦到了炕上,挥舞着胳膊,扬声道“对,皇玛法,一定要彻查此事”
“不能叫任何人贪了我们家和老百姓的银子”
皇上与四爷原本面上是神色紧绷,可
再听见弘昼这一句“我们家的银子”后,皆忍不住笑了起来。
偏偏弘昼还是一本正经到皇玛法,阿玛,我这话说错了吗本来就是我们家的银子啊”
四爷道“你没有说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太原知府赵凤诏贪的自然是咱们家的银子。”
弘昼颇为赞许点点头“就是,就是,如今西北起了战事,我听您说如今国库空虚,这三十万两银子不知道能买多少粮草,养活多少打仗的将士了。”
四爷并没有接话,与弘昼一样,眼神皆落于皇上面上。
皇上沉吟片刻,便道“老四,你着手去查这件事吧。”
“这赵申乔本是汉人出身,这么些年做官是兢兢业业,如今他儿子贪赃枉法,未必他就不知情,正好你也在户部当差,正好也能调查一二。”
四爷正色应是。
祖孙三人就着赵申乔说了许多。
弘昼这才不知道为何皇上一开始有包庇这赵申乔的意思,原来赵申乔乃康熙九年的进士,出身微寒,曾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若非如此,出身寒门的他也不会位居尚书之位。
弘昼能理解皇上的为难,如今也跟着老气横秋叹了口气,道“可惜人都是会变的,从前是好人,不代表他一辈子都是好人,虽说这位赵尚书做过许多利国利民之事,但如今他本心变了,就该将这位置让出来给别的心怀天下和百姓的人。”
说着,他更是看向皇上与四爷道“皇玛法,阿玛,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