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一进去就闻到了一阵浓烈刺鼻的药味,瞧见李侧福晋一脸憔悴躺在床上,纵然怀恪郡主没了已有四五日的时间,但对任何一个母亲而言,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钻心之痛,更不必说从前她折损过两个儿子,如今怀恪郡主没了,感伤怀恪郡主的同时,不免又想起那两个早夭的儿子。
耿格格等人上前请安,弘昼与弘历站在一旁乖乖当背景板。
只是李侧福晋这人吧,自己心里不舒服,就巴不得叫全世界的人不舒服,眼瞅着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规规矩矩行了福礼,只耷拉着眼睛不说话。
她不发话,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自然不敢起,便只能维持着请安的姿势。
想必弘历出发之前也是得钮祜禄格格叮嘱过的,性子沉稳的他面上虽有愤懑之色,可到底还是乖乖站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
弘昼可受不了这等委屈。
在他看来,便是怀恪郡主落得什么下场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其中与李侧福晋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如今李侧福晋怎好意思给耿格格她们立规矩
他瞧了正假装打盹的李侧福晋一眼,心生一计,轻手轻脚走上前去,凑在李侧福晋耳畔扬声道“李额娘”
他声音嘹亮,别说将李侧福晋吓了一跳,就连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都被他吓的抖了一抖。
李侧福晋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吓得一个激灵,差点都快看到故去的怀恪郡主了,冷眼扫向他“你这是做什么”
弘昼奶声奶气道“李额娘,您没睡着啊我还以为您睡着了”
说着,他就指着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道“额娘和钮祜禄额娘在给您请安了”
话都已经放在明面上说了,李侧福晋自不能装作熟视无睹,应了一声后才道“你们在给我请安了,起来吧。”
随着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站起身来,她看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强压着火气道“我比不得你们年轻貌美,如今怀恪又没了,一时间精神不济,不知道你们来了。”
说着,她这才吩咐道“曾嬷嬷,看座。”
等着耿格格与钮祜禄格格坐了下来,听到这两位格格绞尽脑汁干巴巴说着劝慰她的话,无非皆是些什么“郡主向来孝顺,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您病了,定会难受”,或“您得保重自己的身子”之类的话,顿时是心里愈发难受。
她一贯是自己难受就要叫别人更难受的性子,看向时不时与弘历眉来眼去的弘昼,倒也不敢直冲两位阿哥使绊子,便夹枪带棒道“知道内情的晓得怀恪没了,不住到的还以为我今日生辰了”
“你们既然前来安慰我,为何将弘历与弘昼带来这不是明摆着在我伤口撒盐怎么不将你们院子里的丫鬟奴才都带过来”
“我正在病中,该静养着,你们带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孩子过来,是故意给我添堵的吧”
她这话说的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是一点不意外,可以说是两位格格是有备而来。
钮祜禄格格偷偷与耿格格交换了个眼神,柔声开口道“妾身们就是想着您正在病中,从前又极疼两位小阿哥,所以才将两位小阿哥带过来的,就是想叫两位小阿哥陪您说说话,热闹热闹,只是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儿,还请您莫要与妾身们一般计较”
她将姿态放的很低,更将李侧福晋捧了又捧。
可她越是这般,李侧福晋就越瞧不上她与耿格格,冷声道“哼,我看你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等当着丫鬟婆子大剌剌给两位格格没脸的事儿,也就李侧福晋做的出来。
可怜两位格格坐着冷板凳,到现在连口热茶都没喝,只能含笑听李侧福晋数落。
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道理在内院之中同样适用。
忍了好一会的弘昼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原打算看在李侧福晋没了女儿的份上,不在李侧福晋的伤口上撒盐,奈何李侧福晋这等人吧,不撒点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