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像钱乙这样见惯了各种小孩的,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好个讨喜的小娃娃”。
许是察觉了钱乙投来的目光,霍善也好奇地往钱乙望去,只见钱乙整个人清瘦如竹,虽已六十好几岁,眼底却不见丝毫浑浊。
等钱乙向赵煦他们行过礼,霍善便跑过去问“你就是钱太医吗”
钱乙一听他这嗓儿,更知晓霍善是个再康健不过的小孩儿。见赵煦没拦着霍善与他闲谈的意思,钱乙点头应是,又问霍善姓甚名谁。
霍善跟他自我介绍完,跟他说起他的一个朋友对钱乙赞不绝口的事,尤其是钱乙从金匮要略的肾气丸古方化裁出来的六味地黄丸更是应用广泛、活人无数
钱乙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自己化裁出的药方居然已经传得这么广。
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赵煦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是知晓霍善说的是后世发生的事。
小神仙果然通晓古今。
赵煦心中对霍善愈发信服。
霍善过去在诊病时已经用过许多回钱乙的药方,如今还是头一次见到大活人,马上把以前诊治过程中攒下的疑问和钱乙讨论起来。
行家之间想要熟悉起来就是这么简单,几个医案讨论下来,钱乙便喊霍善一声“小友”了。
钱乙到底还顾忌着赵煦在场,适时地止住了话头,和霍善一起探讨起赵煦几人的情况来。
钱乙用药也会用到朱砂,不过大多是以朱砂为衣,也就是起个引子的用处。
像霍善所说的频繁接触朱砂可能引发的种种问题,钱乙也是头一次从这种角度去考虑。
毕竟这些陈设与装潢上所用的朱砂似乎并不会入嘴,乍一看和人得不得病根本没关系。
可一比对赵煦的身体情况,又与霍善所说的汞毒完全相符。再看两个小孩,也是从娘胎里就带了点损伤。
若是赵煦再不把身体调理好,便是生下皇子只怕也会体弱多病、难以长大成人。
总的来说,还是得让他们先远离这种被朱砂和水银包围的情况。
赵煦虽听不懂这一老一少的讨论,却也看出了这两人都是有真本领的,所以特意把钱乙也留下一起用膳。
然后霍善就在餐桌上看见了朱漆大碗和朱漆盘子。
霍善
这颜色是挺端庄大气的,但是咱也没必要端着这样的饭碗吃饭吧。
赵煦的神色也
凝固了一下,想到自己经常用这样的器物,只能强笑着吩咐底下的人换瓷碗瓷盘盛饭食过来。
一般人用漆器问题其实不大,只是他皇祖父英宗皇帝与他父皇神宗皇帝,那都是三四十岁就英年早逝,轮到赵煦身上更是集众多缺陷于一身,格外容易出毛病。
霍善在宫中蹭了顿御宴,饭后又在宫中到处溜达着给人看病。
还是他自己瞎转悠才发现宫里还有个排行第二的小公主,顺手给对方母女俩开了个方子赠了药。
不得不说,赵煦这人还挺偏心的,提都没提这个女儿一句。
霍善没打算掺和别人的家务事,不慢不紧地在宫里刷了一溜宝箱,第二天就等着苏轼来接他出宫去。
比起待在皇宫,霍善还是更喜欢跟着苏轼在开封城里到处跑,闲来没事还能蹲在码头支个摊子给人看病。
赵煦倒是挺不舍得把霍善还给苏轼的,问霍善要不要在宫中多待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