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顺手关上门,心想,果然是因为这个,因为他今天的穿着让麦芽感到不满。
他不知道那人怎么会对他的衣品有这么严苛的要求,平常也没见那人在时尚方面有什么特殊关注。
外套早就在重新进走卧室之前留在了客厅,再往下脱下去,也就只有里面那件高领打底衫能脱了。
他的目光短暂地触及那双绿眸,还是把打底衫脱了下来。
这个时节里温度已经有些微凉的了,不过室内的温度还算正常,几秒钟后就已经能够适应。
“还要脱吗”他问。
“坐这里。”坐在床上的人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诸伏景光几乎是不加犹豫地走过去,比起转移一个浑身充满不稳定因素且心情欠佳状态下的麦芽威士忌的注意力或者是试图安抚情绪,他觉得暂且走一步看一步是更好的选择。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出那种想法的就算那个人平常再怎么精神失常,但并不会对他做什么。
对于处在他这个身份立场的人来说,这种毫无根据的、带着侥幸心理的念头出现并不是什么好兆头,然而迄今为止的事实是,麦芽威士忌的确没真的对他动过手。
他坐在床边,明明是自己的床,却莫名生出几分拘谨。
坐在他身旁的人也动起来,踩着拖鞋下床,径直走出了卧室。
诸伏景光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口,有所疑惑,但并未出言询问,更没有跟上去查看,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
那个人很快便回来了。
诸伏景光看着被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医药箱,微愣。
雨宫清砚观察了一下听话地坐在床边的家伙身上的伤,不知道是什么锐器造成的划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不至于伤到骨头和内脏,但是从伤口的边缘来看,短时间内想愈合也是不太可能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道流弹擦伤的痕迹,不过比起那道几乎横亘了后背的伤口,其余倒都是零碎的小伤。
按照他的了解,苏格兰威士忌不该是那种容易掉以轻心的无聊设定才对,毕竟那个人平常看着不显山露水,警惕性倒是一天比一天高,几个月前连经过他手的东西都不肯吃,现在也仍旧是处处谨慎小心。
因为他感冒了,状态欠佳。
雨宫清砚看了一会儿面前坐的笔直的那人,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不过莫名其妙就开始感冒也太突然了,昨天见面时明明还是健康状态,他的确想看到苏格兰威士忌身上发生变化,但是他想看的不是这种无聊的变化。
他昨晚把外套留给你,所以回去的路上才会感冒。
“啧。”
苏格兰威士忌发出了一道疑问声“嗯”
顺带一说,他今晚会开始发烧。
雨宫清砚打开医药箱,说道“啰嗦。”
于是那两道声音一齐陷入了寂静。
雨宫清砚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医药箱上,他落在绷带上的手顿了顿,又转而拿起了绷带旁边的另一样东西。
他先是冷着脸看了一会儿捏在指尖的东西,才看向面前那个不像病号的病号。
一只手目标明确地伸了过来,诸伏景光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又硬生生克制住向后避让的本能,于是一颗糖顺利抵在了他的唇边。
那是很久之前麦芽威士忌送他的糖,那时候他随手把它放进了医药箱,时隔已久,竟然阴差阳错又被翻了出来。
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隔着一层透明的镜片,他依稀从那双绿眸中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倒影。
诸伏景光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依然写满平静的脸,半晌,敛眸,启唇咬住了那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