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笑起来,“我也觉得,很久没机会像这样画画了,比想象中有趣。”
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一停,下一秒,他对上了一双深绿色的眸子。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不变,而在那轻飘飘的一瞥过后,客厅里的画面再度归于原状。
十分钟后,诸伏景光率先放下了笔。
那人不知道在画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画的很认真。
麦芽威士忌似乎对待所有事情都无所谓,组织里很多人也是这样评价他的,但是诸伏景光却觉得麦芽威士忌做事其实相当专注,专注到会忽略周遭的一切人和事物,专注到只看得到他的目标,某种意义上,其实他很欣赏这种心无旁骛。
这种专注难免会给其他人带来烦恼,但诸伏景光也必须承认,在某些限定的时刻,其实他是隐隐期待麦芽威士忌的不按常理出牌的。
麦芽威士忌会做很多这个年龄段的人不会做的事情,年龄和身份并不能限制麦芽威士忌,所以在游戏之名下跟着那人做一些他原本不会做或者不能做的事时,也会在某一瞬觉得身体里紧绷的那根弦勉强松了松。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与一抹深绿对视良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竟然看着那人出神了。
“啊”诸伏景光下意识地挺直脊背,主动说道“你也画完了吗”
那人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莫名松了口气。
麦芽威士忌探身把摆在他面前的画纸拿走,又换了个姿势,仍旧坐在地板上,但是后背已经靠在了沙发上。
坐在茶几另一侧的人将画纸翻过来面向他,问道“这是什么”
“眼睛。”诸伏景光话音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两分“你的。”
诸伏景光以为接下来迎来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画这个,但实际上,那人只是看着那幅画,不再开口。
他隔着两盆蓝色矢车菊观察起对方的表情,那种从今天见到麦芽威士忌开始就生出的不对劲的感觉再度攀升。
“我重新画一幅吧。”他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麦芽威士忌看那幅画的眼神让他想起了经常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审视的、打量的,不知想从中看出什
么,不肯多言,却迟迟没有移开视线。
诸伏景光觉得麦芽威士忌并不喜欢他的那幅画,即使他画的是麦芽威士忌的一部分。
“哦”那双绿眸一如既往的静谧,淡薄的目光扫视过来,带来了一丝冷意,“理由呢”
诸伏景光顺应心意如实解释道“感觉你并不喜欢它。”
那人随意放下那幅画,微微抬起下巴,“所以你觉得所有东西都能重来吗”
“如果哪天你死了,也有机会重来一次吗”
话题朝着未曾料到的方向偏转,诸伏景光愣住。
“不过你说对了,我的确不喜欢。”
雨宫清砚举起那幅画,对着阳光,画纸上的图案愈发清晰可见起来。
黑色的圆珠笔画出的黑色的眸子,整个画面只有黑白两色,即使眉眼再怎么抓住细节和神态,也都让他生不出一丁点的喜爱。
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对苏格兰威士忌的画喜欢不起来,无论苏格兰威士忌画了什么都是如此,让他厌恶的是单调的色彩和极致的黑白。
目前的气氛并不算好,于是诸伏景光习惯性地转移起话题,“我可以看看你画了什么吗”
雨宫清砚把手里的画放下,转而把茶几上的另一张画纸举起,指着上面的图案问“绿川啊,怎么样”
诸伏景光观察起那幅画,“这是”
他又凑近看了看,眉头逐渐蹙起,半晌,他侧头换了个角度看,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拿反了吗也不对。”
“嘶”他双手环胸,想了好一会儿,额角渗出几滴细密的汗珠,终于还是放弃了挣扎,问道“这是什么”
“嗯”雨宫清砚探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画,“看不出来吗这是你啊。”
他指了指某处线条“头发。”
又指了指另一处“眉毛。”
“眼睛。”
“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