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雪团冰冷森寒,冬雪融化在手中。
宋令枝气不过,飞快甩开手上的雪团“沈砚,你怎么敢”
倏尔,万物无声。
后背直直撞在身后梅树,满树雪珠摇曳,洋洋洒洒落在二人身上。
宋令枝下意识闭上眼。
秋眸紧阖,纤长睫毛扑簌,雪珠落下阵阵凉意。
下颌被人抬起,落在唇上的力道如风雪翻涌。
雪珠落在眼角,落在肩上。
脚下雪地松软,宋令枝趔趄往后,差点从沈砚掌中溜下。
她又一次被人揽在怀里。
风雪潇潇,无尽白雪淹没了尘间万物。
展眼又是上元节。
明眠早早同陆承璟约好,少女锦衣华服,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笑靥如花,薄粉敷面。
手中的靶镜望了又望,须臾又抬手,轻抚自己鬓间的飞仙髻。
左看右瞧,终还是半点信心也无。
提裙飞快奔至宋令枝身前“娘娘,啾啾好看吗”
她从小出入宫廷,在宋令枝身前说话也不避讳。
云黎怀中抱着油光水滑的白猫,闻言,转首瞪明眠一眼。
“见了皇后娘娘也不请安行礼,哪里学的规矩”
明眠不满回瞪母亲一眼,又挪至宋令枝身前,抬首以盼。
小姑娘出落得水灵,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
明眠捧着脸,凑到宋令枝眼皮子底下,笑眼宛如弓月。
为今夜,她还特地贴了面靥,莹润珍珠贴在双颊,可谓燕妒莺惭。
“陆哥哥会喜欢吗”
宋令枝搂着人直笑“喜欢喜欢,他定是喜欢的。”
明眠窝在宋令枝怀里,哼哼唧唧。她嘴甜,不多时,又哄得宋令枝开怀莞尔,粲然一笑。
明眠掐着手指头“娘娘好看,啾
啾也好看。”
明眠悄悄凑近宋令枝,“娘娘,陛下会给陆哥哥赐婚吗”
陆承璟如今早不是当年那个孤立无援的少年,他是沈砚一手提拔的,功课也在宗室子弟之上。
先前沈砚御驾亲征,也是陆承璟协助监国。
沈砚膝下无子,陆承璟瞬间成了满朝文武的“香饽饽”,人人都想榜下捉婿。
如若沈砚真有心让陆承璟继位,那自己家自然是水涨船高,一步登天。
“娘娘,他们都说陆后会”
“明眠”云黎冷声呵斥,“不许在娘娘面前胡言乱语。”
明眠撇撇嘴,小声嘟哝“凶我作甚,我只是不想让陆哥哥和兵部尚书家结亲。”
与储君一事无关,云黎悄声松口气,望着不谙世事的明眠无可奈何。
宋令枝挽起唇角“这事我倒是做不了主,你陆哥哥的亲事,该是他自己作主才是。”
明眠一张脸由阴转晴,霎时喜笑颜开,她胸有成竹“那陆哥哥定是心悦我的”
又陪着明眠在园中玩了一会,从明府离开,天色渐黑。
长街白雪洒落,许是上元夜,长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酒楼各处掌灯,亮如白昼。说书先生洪亮的嗓门从酒楼传出,声情并茂。
“话说那匈奴王一朝棋败,落荒而逃。黄沙漫天,黑云翻滚,圣上手持龙舌弓”
说的是沈砚御驾亲征一事。
匈奴连连惨败,亲自向沈砚递了投降书。
此事过后,边关几个蠢蠢欲动的小国也不敢再轻敌,老实本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白芷搀扶着宋令枝登上脚凳“这说书先生倒是有趣,说得好像他也去了边关似的。”
宋令枝笑着摇摇头。
素手纤纤,尚未挽起车帘。
陡地,墨绿车帘先一步被人挽起。
宋令枝眼睛弯弯,和沈砚一双深邃漆黑眸子撞上。
回宫的行程暂且搁置。
约莫是上元节,长街处处灯笼高挂,锦绣满眸。
烛光高照,京城各处灯火通明,烛光映照在潺潺江水上,水天一色。
画舫泊在岸边,遥遥的,亦能闻得细乐声喧。
甲板晃动,顺着江水摇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