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
天色晦暗不明,园中白雪压着红梅。
殿中燃着安神香,青烟氤氲。
沈砚一身明黄圆领长袍,肩上披着一身玄色鹤
氅,眉眼冷峻,望不见半点的喜怒哀乐。
朝中的几位老臣垂手侍立在下首,吵得不可开交。
“胡说科举乃是国之根本,轻易不可改动”
“古往今来,都是推陈出新,科举沿袭十年有余,早该改革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
书案后的沈砚一言不发,只垂首,漫不经心拨动手中的青玉扳指。
扳指质地莹润,在烛光的晃动下,透着淡淡的光泽。
下首的老臣吵得面红耳赤,连脖子都涨红了,还分不出谁输谁赢。
无奈之下,只能齐齐将目光投向沈砚“陛下,科举并非小事,若是”
倏地,太监急急步入殿中,绕路至案旁,在沈砚耳边低语两三句。
半日不动声色的沈砚,忽然起身往外走。
一众老臣瞪大眼“陛下”
沈砚面无表情“此事年后再议。”
不再多言半句,沈砚步履匆匆,往园中走去,昏黄烛光迤逦在沈砚鹤氅之上。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无奈,只能抓来刚刚那小太监“陛下这是何意可是朝中又发生什么”
小太监一叠声求饶,拱手作揖“诸位大臣快快饶了奴才,奴才哪敢揣摩圣意”
“那刚刚陛下是”
小太监压低声,小声提醒“皇后娘娘来了。”
朔风凛冽,雪珠子迎面而来。
宋令枝一身绯红鹤氅,云堆翠髻。遥遥站在廊檐下,冷风轻拂过宋令枝的衣袂。
绣着牡丹纹的衣袂迎风摇曳,白芷垂手侍立在宋令枝身后“娘娘,陛下来了。”
隔着朦胧不清的雪雾,沈砚手撑着油纸伞,缓步朝宋令枝走去,油纸伞挡住了从檐角飞过的雪珠子。
偶有雪珠子顺着檐角滑落,泅湿了宋令枝的衣襟。
沈砚眉目清冷,掠过几分不悦“怎么不在偏殿等着”
宋令枝怕冷,往常过来,宫人都会直接将宋令枝带去偏殿。
檐下的宫人识趣福身告退,眼瞅着身边无他人,宋令枝眉眼弯弯“有东西给你。”
右手一直背在身后,宋令枝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促狭,她撇撇嘴,佯装委屈“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小狐狸一双眼珠子亮晶晶,俨然写着“戏弄”二字。
沈砚面不改色,脸色如常“喜欢。”
宋令枝眼底藏不住事,当即将一直藏在身后的东西举至沈砚眼前。
圆润饱满的一颗冻梨,硕大的一颗,乌黑发亮,上面还凝着薄薄的一层冰霜。
宋令枝幸灾乐祸“君无戏言,你不是说好吃吗,快尝尝。”
她也是第一回瞧见这玩意,尝了一口后,宋令枝当即拍案,想着给沈砚也带上一个。
她还从未见过沈砚在人前失态的模样。
宋令枝笑得乐开怀,单手举着冻
梨“你快尝尝。”
冻梨递至沈砚唇边,硕大的一颗梨子后,是宋令枝弯弯的一双笑眼,犹如弓月明亮。
沈砚垂首敛眸,目光淡定从容“甜吗”
甜不甜的宋令枝自然不知晓,她尝了一口后,便不肯再吃第二口,深怕冻坏自己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