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不绝于耳,宋令枝走得极快、极快。
她垂首低眉,不敢回首多看一眼。
雨声淅沥,宋令枝好似听见有人从马车下来,好似听见了脚步声。
冰冷的三个字被自己远远抛在身后,可笼罩在周身的冰冷却半点也不曾褪去。
沈砚好像还在盯着,那道冷冽的视线自始自终都不曾从自己身上挪开。
蓦地,油纸伞好似撞到人,宋令枝惊恐扬起眼眸。
一人挡在自己身前,玄色油纸伞轻抬,沈砚那双幽深眸子不偏不倚撞上宋令枝的视线。
心口一滞,宋令枝当即转身。
忽的,身后落下沈砚轻轻的一声“不想找孟瑞了”
身影僵滞,宋令枝缓缓、缓缓转过身,她眼中瞪圆。
连日多来压在心底的伤悲绝望一同涌上心口。
宋令枝恼怒不已,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从未用过这般撕心裂肺的声音同沈砚说话。
宋令枝眼中落寞悲怆,半点温情柔意也无,同她望向贺鸣时的温柔缱绻迥然不同。
雨雾横亘在两人之间。
沈砚眼眸泛冷,单手捏拳。
他不喜欢宋令枝用这样的目光望自己。
以前不喜欢,如今更不喜欢了。
沈砚嗓音清冷“宋令枝,你求了那么多的人,就没想过求朕。”
他声音轻轻,“朕知晓孟瑞在何处。”
暗卫的密信从未断过,沈砚知道宋令枝这些时日都在寻找孟瑞的下落。
朝中旧臣,当年宫中伺候的旧宫人,还有从太医院告老还乡的太医
便是京城的几处山林,宋令枝也命府中下人入山寻找,半点蛛丝马迹都不曾放过。
沈砚冷眼看着宋令枝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看着她眼中的光亮逐渐泯灭。
雨雾朦胧,宋令枝一双盈盈秋眸蕴着水雾,沈砚双眉稍拢,不冷不淡丢下两个字。
“上车。”
象牙白圆领长袍从宋令枝眼前越过。
宋令枝看着沈砚视线似有若无从自己眼前掠过,看见他撑着伞,面无表情越过自己。
他好似笃定自己会追上去。
双足定在原地,宋令枝僵硬着身子,不曾往后多走半步。
身后迟迟等不到脚步声落下。
沈砚驻足侧目,天青色雨幕中,宋令枝身影单薄孱弱,如杨柳不堪一折。
肩膀轻颤,似是在竭力抑制嗓音的哽咽。
青石巷子寂寥无声,只有雨声满耳。
宋令枝转首,一双眼睛盯着青石白墙走,背对着沈砚一言不发。
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滑落,滴落至衣襟。
沈砚眼眸轻动,如墨眸子低垂,暗下一瞬。
指尖在青玉扳指上轻轻摩挲。
良久的沉寂在二人之间弥漫。
沈砚只能听见宋令枝小声的啜泣。
终于,他往前走开半步,油纸伞轻撞,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却在抚上宋令枝眼角的那一瞬。
宋令枝撑着伞,惊慌失措朝后退去,望向沈砚眼中只剩戒备抗拒。
沈砚眸色沉沉,剑眉冷冽。
忽而又想起贺鸣倚在宋令枝肩上的那一幕,那样的柔情脉脉,刺目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