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满地,玉兰绕砌。
庭院落针可闻,徐徐日光落在脚边,沈砚背着手,听着岳栩轻声道。
“陛下,宋姑娘性情温和贤淑,前儿还给了街上那顽童果子吃,想来也是喜欢孩子的。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宋姑娘在京中也有了牵挂。”
不会时时刻刻念着宋府。
秋风萧瑟,庭院疮痍满目。树上红叶翩翩,疏林如画。
沈砚负手而立,冷峻的面孔寻不到一点裂痕。那双黑眸沉沉,不见些许波澜起伏。
良久,岳栩才听得沈砚低哑的一声笑落下。
“你是想说,让宋令枝怀个孩子”
岳栩拱手,毕恭毕敬“是,妇人多为仁慈”
一语未了,岳栩倏然品出沈砚言语的不善。
转念想想,只当沈砚是担忧储君之母出身商贾。
他低眉沉吟,“陛下是担忧长子生于商贾之家,若是如此,陛下也可”
“岳栩。”
手中的沉香木珠轻轻转动,沈砚转首凝视,逆着光,那双如墨眸子漆黑森寒。
他唇角勾起几分嘲讽,“你是不是有病”
岳栩一怔,而后慌不择路双膝跪地,伏首认罪“陛下恕罪,属下只是”
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冰冷彻骨,沈砚垂眸,木珠在指尖刻出清晰红痕。
他不喜欢宋令枝的目光落到他人身上,即便是他一人的孩子,沈砚也不喜欢。
他只想让宋令枝眼中只有自己一人。
“日后这种话,别让朕再听到,若再有一次”
岳栩忙忙“属下不敢。”
长袍拂开满地日光,沈砚抬脚,面无表情穿过乌木长廊。
身院拥着日光,岳栩垂首低眉,直至耳边的脚步声不再,他方长松口气,汗流浃背,扶地站起。
倏然见白芷遍身纯素,遥遥转过月洞门。定睛望见廊檐下的岳栩,白芷捧着锦匣,目不斜视从岳栩身边越过。
岳栩拱手“白姑娘且留步。”
白芷手上的锦匣岳栩再熟悉不过,正是沈砚命他搜罗的矿石。
满匣粉钻光彩熠熠,灼目耀眼。
白芷双眉紧拢,口吻不善“岳统领还有事药饵是我们家带来的不错,可这矿石是陛下命人送来的,难不成岳统领也要一一查验”
“白姑娘误会了。”岳栩皱眉,“在下只是好奇,这矿石宋姑娘可是不喜欢”
园中无声,只余花光柳影。
白芷低头,眉心仍是皱着。
岳栩沉声“在下听闻,宋姑娘先前想去秦安岛采买矿石,若是不喜欢这些,我可命人再”
白芷面无表情打断“你便是再命一百人、一千人,送来的矿石我们姑娘也不会收下。”
岳栩一愣“为何”
白芷冷
眼睨岳栩“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们姑娘采买矿石是为了做头面,好挂在多宝阁做生意,又不是为了自己。”
岳栩如雷震耳。
白芷轻瞟他一眼“罢了,反正如今也去不成秦安岛,我和你提这事作甚,没的惹人心烦。”
日光幽幽,白芷踩着光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