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吞噬了所有。
闽州。
天色阴沉沉的,连着下了半个多月的暴雨,这日终于放晴。
乌云密布,狂风呼啸。
堤坝塌毁,河水汹涌澎湃,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一片哀怨声中,裹挟着几声长叹。
“没想到圣上真让二殿下来了,我先前还担心,这二殿下要是同佟知县一样,那我们可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不是说二殿下残暴凶蛮吗我怎么瞧着,二殿下人还怪好的,若不是他,我们一家老小如今还露宿街头呢,哪还有这热
热的米粥吃。”
别的不提,你们看那边heihei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瞧见佟知县这么狼狈过,听说殿下还让他去修堤坝,那脏活都是他一个人干。”
“呸恶有恶报天道好轮回要不是他昧下那么多银子,这堤坝怎么会塌毁听说修堤坝那人也被二殿下关押在地牢,真是大快人心苍天有眼”
“别说了别说了,吃完快下地干活去,这堤坝可得赶在大雨前修好,二殿下人那么好,我们可不能负了他。”
一辆马车骨碌碌自长街上驶过,自然的,百姓的议论声也飘落到沈砚耳中。
他一手揉着眉心,松石绿鹤纹织金锦袍衫松垮,衬出颀长身影。
好人。
沈砚眼角掠过几分冷意,勾唇轻哂。
岳栩垂手侍立在下首“殿下,堤坝修固的事如今也差不多办妥了,您连着半月都不曾好好歇息,今日还是早些回去,河堤那有属下盯着便好。”
沈砚揉着眼角“无妨,佟知县一家可还关在地牢”
岳栩拱手“是,当年修建堤坝的时候,佟知县”
一语未了,忽见沈砚眉心紧皱,眼前忽的一阵眩晕。
岳栩以为是沈砚身上的毒提早发作,僭越上前,为沈砚请脉看诊。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沈砚身子发热,犹如火炉滚烫。
岳栩大惊失色,面上惶恐不安“殿下”
闽州洪涝,一众百姓无家可归,死伤无数,还有不少人染上时疫身亡。
沈砚是为着洪涝一事才来得闽州,这些天都同百姓待在一处,难保不会染上,若是沈砚染上的也是时疫,后果不堪设想。
岳栩双眼震惊,伏首跪地“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得尽快禀明”
“先别声张,回别院。”沈砚双眉拢紧,沉声吩咐。
沈砚这病来势汹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身子已烫得厉害。
“别院那让人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出,这两日我房中也不许留人。”
虽然还不能分清是否为时疫,沈砚仍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敢让消息流露,省得失去主心骨。
青玉扳指握在手心,沈砚强撑着精神,“河堤的事还没好,你找个可靠的人,盯紧他们,二日之内必须要修好,不能再耽搁。”
马车外愁云密布,天幕暗沉。
沈砚抬手,轻挽起车帘的一角。
若是赶不上这几日修固堤坝,怕是城中得有更多百姓遭殃。
“还有,这几日在我身边服侍的侍从也单独关在别院,若是二日后身子没发热,再放他们出去。”
话落,沈砚又掩唇,轻咳两二声。
岳栩着急“殿下”
沈砚摆摆手“去罢,你也别在这马车上待着了。”
青烟未尽,鎏金珐琅兽耳二足香炉青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