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雨珠自檐角下滚落,细密雨水连成朦胧雨幕。
摘星阁高数十丈,重楼巍峨,殿宇精致。
一众宫人手捧十锦攒盒,遍身绫罗,环佩叮当。
乐女轻敲檀板,羽步翩跹。
太子妃一身石榴红蝉翼纱锦衣,雍容华贵,典雅端庄,端坐在茶案后。
案上的汝窑美人瓶中供着数枝时鲜花卉,各色茶具一应俱全。
茶炉子烧得滚烫,汩汩热气往外冒着,白雾氤氲。
侍女为太子妃端来樱桃乳酪,梅花式雕漆茶盘搁在茶案上。
太子妃轻声“宋姑娘人呢”
侍女福身,低声回话“回娘娘的话,宋姑娘刚去更衣了。”
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左右环顾一周,侍女终忍不住,压低声凑近太子妃“娘娘,她不过就是个侍妾,娘娘见她,已是天大的荣宠,可是她”
说是侍妾,其实已是抬高宋令枝。
侍女实在不懂,自家主子贵为太子妃,为何要同一个没名没份的侍妾搭话,还亲自邀她来摘星阁。
偏偏那姓宋的好生不识好歹,对着太子妃不冷不热,总是淡淡的。
侍女心生不甘“便是她长得好看,也不能如此不知礼数。仗着三殿下喜欢,为所欲为。”
侍女忽的噤声,倏然想起方才上摘星阁,沈砚忧心宋令枝身子,特命人抬了青缎竹椅轿,又有销金香炉燃着御香,浩浩荡荡,架势竟比太子妃还大。
三殿下向来随心所欲,也无人敢说他一句不是。
太子妃手执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一双如烟雾般的柳叶眉轻蹙“莫要多言。”
杏眸轻抬,飘至槅扇木门外那抹雪青色身影上,太子妃眉间轻蹙。
宋令枝确实油盐不进,说话滴水不漏。闲聊半日,太子妃竟是一点有用消息也探不到。
檐角滴落着雨珠,淅淅沥沥。
白芷亦步亦趋跟在宋令枝身后,好言相劝“姑娘,外面冷,还是进屋去罢,喝杯热茶,也好暖暖身子。”
宋令枝的手足不再如先前那般冰冷彻骨,白芷弯唇,“便是如今身子大安,也不可这般糟蹋。”
大安么
宋令枝怏怏垂眸,唇角勾起几分苦涩。
也不知那暖香丸的药效有多久,若是过了时效,兴许她又如从前那般畏冷。那暖香丸,只有沈砚才有。
天青色雨幕飘渺,清寒透幕。四下宫人垂手侍立,并无多余的人,譬如太子。
宋令枝低不可闻松口气,摆手屏退众人“都下去罢,我自己待一会。”
白芷忧心忡忡,仍是不放心“姑娘,奴婢陪你一起罢”
“不必。”宋令枝挽唇,轻声宽慰,“我就在此处,哪也不去。”
宋令枝坚持己见。
白芷无奈,福身退下。
檐
下悬着一盏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迎风摇曳。
宋令枝仰头望,雨丝摇曳的空中,青雾弥漫。
好像祖母的闲云阁,也有这样一盏灯笼。
幼时被祖母抱在怀里,宋令枝总喜欢伸手去抓灯穗子。
旁人见了都会加以阻拦,唯有祖母不会。
宋老夫人只会搂着宋令枝笑呵呵“我们枝枝喜欢,取下来便是,若是够不着,下回,祖母让他们挂低点,如何”
彼时宋令枝只有五六岁,身量不如半个大人高,挽着祖母的手开怀大笑“祖母,枝枝要做什么都可以吗”
宋老夫人满脸堆笑“自然。”
满堂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哪曾想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