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抬起头来,对着所有人笑,染血的脸使得笑容更难看了。
但她就是要笑,笑给所有人看,好让他们知道殷九弱也是有那么一点尊严的。
即便在所有人看来,一个他们所谓孽物的尊严微不足道。
荒穹殿离伽摩心塔很近,殷九弱烂泥一样的状态,几个弟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穿着红色喜服的人带入最深处的监牢。
“还是尊上思虑周全,仇恨、绝望、情爱、迷惘,还差一味恐惧,方可催生魔心之血的效用。”掌门现在对扶清满是敬佩之情。
不枉道尊她走遍九洲大陆,辛苦搜寻百年,找到了封印方外之地魔气的方法,寻找天生孽物,让其极致迷惘、仇恨、绝望、深爱、恐惧,再用孽物的心尖血开启诛魔大阵。
便能将魔气一举封印,造福苍生,实乃功德一件。
唯有沈沧离眸色深沉,她看见了殷九弱血液颜色有多深,越深的颜色说明孽物心中的情绪越极致。
极致的恨,极致的迷惘,极致的绝望,还有极致的爱慕。
这样深的爱恋,她不担心长梵会动心,但恐怕影响长梵的道心。
她凝视着无悲无喜的清冷女人,体贴入微地劝解
“长梵,不必对孽物心生愧疚,生而如此,这就是她的命运。牺牲她一个,拯救苍生,是她的荣幸。”
“自然,”扶清遥望着黑压压的夜空,神色冷漠。
“她不过区区一个孽物而已,不值一提。”
“尊上,您这是要让那孽物知晓你们之前所发生的故事吗”掌门谨慎地问道。
“不错,这是我为她备的大礼,”扶清墨色眼眸空荡缥缈,就好像蒙了层清明的雾,怎么也看不清,“抵御魔气之事不可有任何差错。”
“是,吾马上安排。”
掌门终于放下心来,刚才有一瞬间他甚至误以为尊上对孽物心软了,看来都是自己的错觉。
尊上破心忘情,从不偏颇,不会徇私,大爱无情,她没有动情过,她身上看不到柔软的地方,也就不存在软肋。
伽摩心塔下,仍然灌满深海的水,静谧黑暗,好像能埋葬所有光,生出名为黑暗的心绪。
还是最底层那座牢笼,不大不小,固定过的神魂钉都还是那七颗。
这一次进来,殷九弱才发现伽摩心塔从上到下都只有这一个监牢,应该也只关过她一个人。
像一座特地为她打造的塔。
几个弟子把她丢进监牢里,这一次倒没有给她上神魂钉了,因为心脏碎裂的伤,让她根本无力动弹,更别说逃跑什么的。
“你这孽物,尊上心善,之前并未将你关押在伽摩心塔下,允你行动自如,赐你自由,万不可生出悖逆之心。”
赐予的自由在这些人眼里,殷九弱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口中万恶不赦的孽物。
殷九弱趴在地上,看见这几人眼里明晃晃的嫉妒,毫无预兆地笑了,笑得胸口闷痛。
“你笑什么”几人面面相觑,搞不懂这孽物有什么可笑的。
“我在笑你们啊。”
笑你们竟然嫉妒一个被人玩得团团转的“孽物”,扶清是有多大魅力,让这些人连自己都要羡慕。
“哼,你就老实地待在这里,一会儿你还有用,何况尊上说过留你一命,你就死不了。”
“那就请你们替我谢过尊上了。”
听着殷九弱比鬼还难听的声音,几个弟子觉得晦气极了,连忙把牢门锁好,急匆匆地离开。
等这些人
全都离开,塔底恢复深幽黑暗,殷九弱感受到扶清的灵气为她修补着心脏,让它不至于完全破碎,也永不会愈合。
她努力平息并忽略着心口的疼痛,下一刻大脑也跟着炸开一般的疼痛。
大量的记忆如黑暗的浪潮涌来,将殷九弱空白的记忆吞噬。
那是头戴凤冠,面色如玉,妩媚更甚的扶清,她坐在明黄色的塌上,牵住自己的手,说
“孤很喜欢你。”
下一幕便是她看着扶清与和她长得“很像”的姐姐,携手登上帝后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