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应那人,只对她说“去你家了,你说是做什么”
和她爸妈谈他们的事。
周雨晚一下就猜中。
但他迟迟不回来,总让她感觉不安,岔开话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只说快了,没给个准数。
周雨晚咬唇,讷讷道“那,你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一份鸡蛋仔呗,我突然想吃那个了。”
“行。”他答应得干脆。
右手掌心被烟头烫到的地方还有点疼,周雨晚试探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你什么”他反问。
算了。
周雨晚挂断电话。
他又骗她了。
答应给她带鸡蛋仔的,他没做到,而是直接让一师傅带上工具和材料,到商家老宅
当场做给她吃。
说是快回来了,但直到凌晨两三点,她床边空出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他到家时天色已经蒙蒙亮,相当于通宵一整晚。
她在睡梦中听到他进屋的动静,听到他去洗澡,也能感觉到他在身旁躺下,然后他摸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
他好像变了。
说不清是她太敏感,想多了,还是他的变化是真实发生的总之,她就是觉得他变了。
那种变化是很微妙的,尽管商渡一如既往地对她温柔体贴,是她的二十四孝男友,为人处世也始终游刃有余,精明通透,但她就是觉得他不太一样了。
就连他对着人笑时,她都感觉,假得像戴着一张面具。
寒假结束前的最后几天,他大多时间都待在露台,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指间时常夹着烟,有时也会夹着笔,动手在纸上随性地勾画两笔。
她问他在画什么,他就动笔画一个潦草的猪头,撩着眼皮,普通话和粤语夹杂着,调戏她说
“画我们家的bb居呀”
她无语地白他一眼,不再搭理。
直到他飞往美国前一天傍晚,他开着那辆拉风炫酷的布加迪从山下回来,她在他手臂上看到他所画的那些图案。
娇艳带刺的玫瑰和月季、乞力马扎罗山顶终年不化的雪、深海珍珠、直升机、北回归线、不久前他们才见过的维港烟花
很多很多图案繁而不乱地盘踞在他左小臂上,刚刺的文身,边缘还带点红。
她定定地看着,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惹得牙根一阵酸软。
而他看起来和无事人无异,弯下膝盖,歪头从下往上,撩着眼皮,望向她眼睛,问她发什么呆。
她牵强地扯了下唇角,问他,文身疼不疼。
他回,不疼。
“那我也想文一个。”她说。
商渡直起身,安静打量她片刻,直接上手拉她垂在腿边的手,语气十分随意“走,我带你去。”
开车下山,进闹市,找地方停车。
她随他折腾,两人牵着手,沿街道一路走下去。
然后,他终于停步。
那是路边一家不起眼的、灰扑扑的小便利店。
他买了两块泡泡糖。
周雨晚不明所以地看他,他兀自拆开西瓜味的那块泡泡糖,送到她嘴边,“喏。”
她张嘴吃下。
包装纸还被他捏在手里,他拉过她的手,把贴画覆在她手背,瞧着上边的小猪佩奇,调侃
“这下真是bb居了。”
泡泡糖充斥着一股廉价的甜味,她慢慢嚼着,垂眼看他揭开那张透明膜,在她手背印下一个幼稚可爱的图案。
那时候是傍晚,天边是紫红相接的晚霞,街边路灯次第亮起,霓虹闪烁。
有风在轻轻地吹,把他身上混了烟草味的木质香往她那边带,她眼眶突然就红了,故作无意地问他
“商渡,你有没有想过,要继续读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