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与张良交虽有目的,但若是他张良不好,纵然他在他的记忆中声名显赫,他亦不会与之相交。
他像了他阿兄,是十成十的骄傲无束,爱憎分明,喜怒随心,他俩叛逆惯了。
所以劝张良是他秦琇莹现在想做之事,他便做了。
他现在就是没有在想张良的种种未来,他只是在劝他的友人。
阿良啊,秦要灭了六国韩国的位置注定了韩必亡,汝又何必死守它呢韩国亡了,阿良还要活着啊,阿良何不着眼天下,辅佐我秦去治这天下人心呢
他言语轻柔,带着关切和规劝。他热忱又坦率啊,他是最好的友人。
可张良看着那地图中在大国夹缝中的小小的韩字,不禁眼含热泪,他饮尽杯中温奶茶,暖了心胃,“我张家世代为韩相,我体弱多疾,王也是关心不已,每每问询。父祖更盼着我为相可救韩,这天下相,我不该亦不能。”
他为天下相心动了,凡读过书的何人不为此事心动啊
可是这天下相若伴着他韩国的消亡,那他如何肯那是他的故土,他由生至死,难离。
“我可去秦游玩,那是与公子交,但我不为宦,良今生只做韩国相。”
我心恒固,只愿韩存。
琇莹抬手与他碰杯,他笑得真诚随意,“友人之志,琇莹尊重。”故人故土,都有感情了,谁愿离开呢,谁愿忍心看他零落
张良若是随他归秦,自此之后,安享富贵,琇莹会因他才欢喜他,可也不会再尊重他了。
一个为权财而愿
意放弃一直爱着自己的国家和亲人的人是不配拥有别人的尊重的,所以琇莹一开始便要射死郭开一样,他告诉所有人我不喜欢,即使他为秦国打开了赵国国门,琇莹仍然是不喜欢。
秦也有很多六国来秦的人,但琇莹尊重他们,欢喜他们,像去岁逝去的蒙老将军,他也为其死难过了很久。至今想来,仍然心痛。
因为知晓他们来秦只是因为从未得到过自己国家的宽容和温意,阿兄给了,他们视阿兄为君父,他们在琇莹眼中是秦人。
可是张良不同啊,他是韩国相的接班人,他生来便受尽韩人的期待,他若真因琇莹的威胁和几日的情谊便离了韩,那便真是让他瞧不上了。
张子房啊,有的是骨气,这样他更喜欢了,更想要了。
他眼中明晃晃的显着我知你,和我总会让你留在秦国。
“那身为友人,琇莹邀阿良入秦游玩,良莫再推辞。”
张良将琇莹又给自己添的茶水杯放低,轻轻地主动碰了一下琇莹的杯子,“固所愿矣,不敢辞尔。”既逃不掉,公子便来试试吧。
“阿良啊,我这茶好喝的。”琇莹将杯中茶饮尽,“但此时,该浮一大白1”
张良忽绽笑颜,如芙蓉初绽,琇莹也笑,如皓月初升。
虽是注定要成为敌人,可是此时仍是倾盖如故,可以共话桑麻的挚友啊。
良啊,年虽少却傲骨铮铮,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来不及救国,仍要知不可为而为之,一腔热忱,余生孤勇,这一场相交,琇莹欢喜之至。
琇莹本是想安排好了冬麦的播种后,便立刻回去的,但接了阿兄的信,得知了荀先生己经识破了他们俩的诡计了,顿时吓得要命,就回信说自己要看一下那些冬麦的生长情况,磨蹭在快要入冬的时候才带着张良准备回秦。
若不是阿政的生辰快到了,琇莹可能打算过了年再回去了。
但他还是一路美其名曰,迁就张良体弱,慢慢悠悠地回去,生怕回早了,先生气没消,就被抽了。
他是不是要问一下阿兄被抽了没,先作一个准备吧
虽然人是阿兄的,主意是阿兄出的。但毕竟信是他送的,人也是他调动的。
所以他与阿兄同罪。
阿政未细说,琇莹也完全不知道那天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