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百里之外的咸阳,琇莹正在听着第一批贸易完回来的商人说话,他坐在椅子上也轻抿了一口清茶,轻笑,“诸君辛苦,先回去吧,那边情况本公子已知了,会如实告知兄长。”
他接着道“我想要些鹰鸟,麻烦诸君去给我搞些过来。另外诸君还得继续帮我盯着那匈奴的王。”他那句王,抑扬顿挫,倒是一股子讽刺的味道,然后随手将热茶放在了桌上,轻嗤一声。
那些商人也是随他心意,骂起了那人的不自量力。
琇莹抬手止住了他们的附和,起身走到门外,顺便为自己披上了狐裘,看样子,是准备在雪天出门。
商人们止住话头,跟在他后面恭敬应是。
“散了吧”少年人执伞向着屋外行去,声音消散在这刚下起了雪的天穹中。
商人们也是出了长乐候府,解散在府前。
琇莹执伞漫步在咸阳街头,他不太着急。
他这段时间难得清闲,羊毛厂的衣己赶完了,学宫也建的差不多了。书籍也己全部抄好就位了。
玻璃的研究也告一段落,基本的配方与比例他已经试出来了,虽然现在还有些杂质,但是已经可以承担起蒸馏的作用了。还好上次墨家搭的炼铁的熔炉将将够一千五百度,不然的话,玻璃他就只能想想了。
那匠人们还新捣鼓出了杯盏碗碟,都还挺好看的。等过段时间技术再稍成熟了些,他就给他哥的章台宫里装上玻璃,不然天天屋里黑漆麻糊的,还要点油灯,批奏书,多难受。
他随之想起了最让他忧心的,纸张的普及,高官大族有了纸张皆私藏,他们不愿意承认下等庶民有智慧,也不愿将知识流传给外人,武将家中密传的兵法也不会示之于众。
真叫人头疼。琇莹心想,秦国贵族军功起家,已经是七国之间最尊重庶民的一批了。
错的不是他们,是人心的偏见罢了。
他正思考着,咸阳学宫是否要如何运作时,身边就停了一辆马车。
琇莹扭头想看谁这么无礼,马车都挡了他路了。然后便看见他家阿兄撩开了车帘,声音清冷,跟今天的雪一样冷,“秦琇莹,给我上来。”
阿政从老远的地方就看见自己幼弟现在那瘦得不行的小身板,身体还没恢复好,还跑到雪中溜,自己什么身体自己不知道吗
琇莹可能不知道,因为他现在强壮的一脚可以踹晕一个人。
但是世界上有一种弱,是你兄长觉得你弱。
琇莹觉查到他阿兄心情不好,于是只好在他兄长的注视下挟着一身寒气爬上了车,然后靠在车拐角,不往他阿兄身边靠了。
阿政伸出长臂摸了摸自家弟弟清隽秀雅
的脸,一摸冰凉,便想骂他。
但看他一脸呆滞,又不忍再说他,“雪中漫步,我琇莹今日兴致颇高。”然后便让车夫回章台宫1。
琇莹看着他来的方向,大概是大司农那边。“阿兄去看冬麦了,今年的麦收得多,来年春天秦便能种上了。”
阿政招手让他赶快过来他身边,替他将湿的狐裘脱了,给他套了自己备用的兔裘,琇莹很无奈的道,“阿兄,我身上冷,容易冻到你。而且我最近只是在长个子,才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