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虚影忽然带着余椟飞出去,在刘景浊落剑之前,已经赶到神石下方。
三妹神石轰鸣不止,毛覆也好胡游也罢,终究还是被三道光华吸收进去。
刘景浊一剑斩出,剑光夹杂雷霆瞬间便到了神石那处,剑光落下之时,神石应声而碎。
可那“余椟”已然有了登楼气息。
台阶在一声雷鸣之中碎成无数块儿坠向下方云海,刘景浊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也还是重重摔在了左侧宫殿。
这会儿的余椟,已然变作一个老人模样。
老者冷笑一声,微微眯眼,一个瞬身便到了刘景浊身旁。
老者只是微微抬脚,刘景浊瞬间倒飞出去,一片废墟在刘景浊撞击之下,愈发满目苍夷。
重返登楼境界的老者缓缓抬起手,一道青衫身影便被其从废墟当中吸扯而来。
一只手掐着刘景浊脖子,将他提起悬在半空中。
老者冷笑道:“那个守墓人破天而去时,你没跟着走,是很不聪明的选择。今日我合道之路被你打断,等我出去之后,会好好帮你照顾龙丘棠溪的,那么漂亮的小妮子,不尝尝怎么行呢?我一直怀疑归墟的那个刘见秋就是你,今日一看,你这个狗崽子还真把我们都忽悠到了。”
老者袖袍一挥,化作芥子潜来的两把飞剑便被打飞出去。
“虞长风的这柄剑是厉害,只可惜你境界与我相差太多了。准备好了没?没准备好也得去死了!”
话音刚落,猛然间一阵雷霆直落,不偏不倚劈在了老者身上。
老者眯着眼转过头,冷声道:“小道士,不必着急上路的,这年头碰到一个心境澄明之人可不容易,不过你要是着急去死,我不是不能成全你。”
刘景浊落下一剑之后,体内灵气已经被抽干,此刻就连心声传音都做不到了。
他颤抖着手臂,以心念喊了句独木舟,喊了句山水桥。
两把仙剑几乎同时斩来,独木舟直取老者头颅,山水桥则是朝着掐住刘景浊的手臂而去。
即便已经知道了刘景浊意图,可毕竟是仙剑,老者不得已放开刘景浊,松手之时还不忘朝着刘景浊重重一击,打的刘景浊黄庭宫震颤不止,刚刚修缮完毕没几天的黄庭宫,又被震出几道裂缝。
张五味赶忙甩出百里神行符,拖着刘景浊撒腿就跑。
刘景浊咳出一口鲜血,沙哑道:“对不住了,今个儿咱俩怕是都得……死这儿。”
张五味边跑边说道:“你刘景浊拿我当朋友,难不成我张五味拿你当棒槌?横竖都是一死,虽然我是个道士,可我也是个男人啊!他娘的,早知道就多学几句骂人言语了。”
刚刚落到另一处宫殿废墟,刘景浊心中一惊,沉声道:“快让开!”
可一道灵气箭矢瞬间便至,将张五味穿胸而过。
张五味颤抖了一下,嘴角鲜血缓缓流出。
年轻道士转过头,挤出个笑脸,与刘景浊说道:“下辈子我还做道士,做个能打的道士。”
老者凭空出现,冷笑道:“你呢,下辈子想做什么样的人?”
他似乎有些不解恨,居然没用炼气士手段,而是一把抓起刘景浊,一遍遍将刘景浊抛起,又一遍遍将他砸飞。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临死之前会想起藏在心底最重要的事吧。
刘景浊脑海中浮现出来一幅画面,先前两次重伤都见到了这个画面,可独独这次最为真切。他刘景浊浑身是伤,龙丘棠溪满脸血水,眼泪不止,使劲儿摇晃着自己,嘴里不停的喊着:“你别死,你别死啊!你说你在迟暮峰种下了一棵海棠树要带我去看,我还没有去呢!”
最后一拳重重落下,刘景浊恍惚间瞧见独木舟与山水桥飞来护主,却被那老东西一一躲过,打飞去了别处。
刘景浊心中苦笑,我还没有回去跟老三道个歉,青椋山的长辈们,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上一柱香。我还没有给师傅,给爹娘报仇。
还有很多很多没做的事情,还没有带着小财迷去看海棠树呢,怎么能死?
一道暖流忽的传入体内,方才被吸收殆尽的雷霆此刻居然一道道原路返回,只一个呼吸,刘景浊眼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老者忽的脊背发凉,赶忙一拳落下,无论如何都要先把刘景浊弄死才行。
可他一拳落下,却砸了个空。
转过头一看,老者面如死灰,挥手将天幕划开个口子,拔腿就跑。
刘景浊愣了好半天,这才发现自己身旁蹲着个年轻道士,正拿着自己的酒葫芦悬空灌酒。
他哪儿顾的上酒,看着身旁那个笑嘻嘻的年轻道士,结巴道:“你……你……怎么回事?”
张五味咧嘴一笑,轻声道:“什么怎么回事儿?哦,我还是张五味,与跟你走了这么久的张五味是同一个人,不过他不愿意放我出来。简单来说呢,就是人有天地人三魂,你认识的张五味是人魂与地魂,我是那道天魂。算了,先不跟你说了,那个狗日的太嚣张了,打你跟打狗一样,我先弄死他。”
本以为他要飞身追赶,结果他只是手臂一伸,余椟变作的老者便又回到此地。
张五味咧嘴一笑,玩味道:“我看你打的挺爽啊,不过是后世人封的小毛神而已,连天外那些个棒槌都瞧不上你,哪儿来的胆子合道神霄天的?”
年轻道士轻飘飘一巴掌落下,半座宫殿废墟被拍的粉碎,那老东西只受了一巴掌而已,便已然重伤。
老者悬浮在一片废墟当中,颤声道:“十二境开天门?你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道士眨眨眼,笑道:“我还小呢,今年二十二,不过我的天魂,好赖也有五千多年的岁数了。”
“罢了罢了,我还是先弄死你吧,还要跟我这好兄弟聊天儿呢。”
刘景浊阻拦道:“前辈手下留情,我得问些东西。”
话音刚落,一声轰隆巨响传来,老者已然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年轻道士一脸呆滞,他娘的不带这么玩儿的啊!这不是毁我吗?
刘景浊转头看去,张五味高举双手,欲哭无泪:“我他娘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两个不一样的张五味,相同之处就是骂起人来,只会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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