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我再一次能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竟然已经置身在牛车的车厢里,只见车夫的脸上神色紧张,关切地对我说道:
“掌柜的,您没事吧?”
我还能怎么回答呢,还没完全清醒的我只能答非所问了,我恍惚间说道:
“原来这是一个梦啊。”
赶车的车夫一脸疑惑。
原来,牛车的车轱辘突然断了,我的脑袋磕在了车厢里,顿时晕了过去,车夫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昏迷的时间不算太长,我很快就苏醒过来了,车夫扶着我坐在路旁,然后去修车。
我皱着眉头,想起刚才那个奇怪的梦,百思不得其解:
这赵阿婆为何出现梦里?
她说的话又是何意?
牛车在老练的车夫手里很快修好了,我重新上了车,一路无事,终于在关城门之前赶到了我的老家岭南县。
须臾,牛车停在了一座朱漆大门的府邸前,此时府里正在举行白事,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一辆寒碜的牛车停在门口,影响了林府的门面。
门房正要驱赶我们这辆牛车的时候,只见从牛车上走下来我这样一个年轻人,门房突然之间有些恍惚,这年轻人的模样也太像老爷了!
我下车之后,租来的牛车就缓缓地驶离了,我向门房急急他说道:
“快!快带我去见父亲。”
门房这才记起来,坊间一直传闻林家大公子在娘舅家住,这十几年来,只有少数几个老仆役见过我,像门房这种后来的仆役根本没有机会见过我的模样。
虽说我没有名刺,但凡只要见过我亲生父亲林茂颜的人都会很惊讶:
父子二人的模样居然如此相似啊。
这个门房实在不敢再怠慢了,马上请我进府,穿过连廊来到大堂。
我一迈进林府大门时,已经有小厮进里面去禀告了。
我在大堂坐了一会,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夹袄的妇人,在丫鬟的簇拥下从后院出来。
妇人正是我的亲生父亲林茂颜的继室吴氏,只见她眼圈微红,说话声音很是绵柔,她轻轻地启唇说道:
“你就是易哥儿吧,我是你的母亲啊。”
我起身作揖没有回答她这番话,在我心中母亲只有生母钟氏一人而已,这个姓吴的女人只是父亲的继室,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啊。
吴氏见我不说话有些冷场,她憋着怒气说道:
“易哥儿赶了快两天的路了,先去客房休息吧,待明日再去祭拜老爷。”
“这个不必了,让人带我去灵前便是。”
我很不情愿再和这个吴氏说什么客套话,遂直截了当地提出我的想法。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青涩少年来了大堂,只见他鼻宽耳大,面色冷峻,瞅着我不屑地说道:
“你就是被娘舅家赶出来的那林易之吧?”
“六使,你不得无礼,还不拜见兄长。”
吴氏虽然是在训斥儿子,但是眼神中尽透着宠溺。
“他算什么兄长,一丧家犬而已吧。”
六使倨傲地说道。
“我可以走了吗?”
我从未正眼瞧这个继室所生的弟弟。
我确实并不想引起什么争端,我最初的本意是:
作为人子,为亡父上柱香而已,并没有打算留在这陌生的林府。
我心中的家在闽南城无名县。
六使人少轻狂,被我的无视直接刺激到了面子,他本想上前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长兄”。
吴氏肯定知道她自己宝贝儿子的脾气,立刻让人带着我去灵堂。
我心里一面明镜儿似的:
此刻这吴氏心里定是五味杂陈,她一定没想到在外流浪十几年的我,会出落的如此俊朗,并且我周身散发出来的从容淡定并非是伪装。
反倒是那六使,像极了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吴氏心中定然只有酸涩的苦笑。
很快,吴氏的脸上又恢复了原样。
“再出色又如何?那小子林易之终究活不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