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披风。
黑色的甲胄。
头盔上黑色的雉翎竖立如刀。
铿锵的话语声压过了沉闷的鼓声,站立的赢钧终于有了动作,满是肃杀的冷硬面庞点了点,压抑而期待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不用再来报了,就站在那里看着就好。”
李存孝双臂抬起,握着禹王神槊重重抱拳,接着就转身看向了高台的前方。
高台之下,是成千上万的骑兵安静的坐在马背上,后面的背嵬军们沉默如山的横推而来。
一滴冰冷的冬雨落在他的脸上,那一点冰凉让他整个人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但是胸膛内的血液却是轰的一声咆哮了起来。
李存孝喃喃一声:“征战!!!”
……
河东之地,零星的雨点点缀着汾水两岸光秃的树丛,波涛汹涌的汾水上,一只绵延望不到边的庞大船队正在逆水而上,宛如逆流而上的黑龙。
乎乎的寒风呼啸,风雨飘摇中,一面面‘秦’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船队中央的大船上中军将旗狰狞招展,大将张唐收回了接着雨水的手掌,头也不回的问着靠近而来的副将。
“还要多少时间抵达?”
“不到半个时辰,即可抵达汾城南面外五十里渡口。”
张唐深吸一口气,旋即爆喝一声:“传令大军准备登岸。”
……
汾城外,校场之中,大军肃然而立,乌泱泱一大片,连天空都低矮了下来。
风骤停、鼓暂歇。
二十七万余大军雅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眼中带着无穷冷漠之色紧紧的注视着最上方,那个按剑而立的高大青年。
“三年前你们誓师出征,为了秦人,为了秦国。那时的你们没有丝毫的迟疑,三十万秦军进攻赵国,一路攻城掠地,直捣邯郸城下。你们都是好样的,好样的啊!”
洪亮的声音通过高台周围牙兵们嘶吼着传遍了整座校场。
赢钧抿紧嘴唇:“但是,你们从来都没有想到,想要打破邯郸会是如此的艰难,甚至都没有想到最终会打上三年……”
他长叹了一声,抬天望着铅青色的天空,雨水敲打在他的脸上,赢钧忽然摘下头盔,狠狠往地上一掼:
“你们不怕死,也不畏惧战斗,你们都以为战败了不过一死。可是不对!”
赢钧口中喷出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之中凝结:“你们没有战死,你们退回了河东,你们只是累了想要返回自己的家乡,想要看一看阔别已久的家人,然后继续等待下一次的征召。”
大军之中有士卒眼眶湿润,原本安稳的旗帜在微微晃动,笔直如林的长戈也开始了摇晃。
赢钧望着面前黑压压的大军,太远的士卒已经看不到清晰的面容,可是赢钧却是能感觉到他们注视的目光。
“可你们做好了回到家乡承受耻辱,承受嘲笑了吗?”
“你们的父亲会用仅有的手臂提着铁剑抽打你们,你们的母亲会哀哭你们没有带回兄弟的尸骨,你们的乡人会埋怨你们没有奋战到死,而是苟延残喘的回到了家乡。这一切都比死还要难以忍受!”
黑压压的士卒们开始骚动,但是赢钧咆哮一样的声音却是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