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六年,十一月二十。
深夜,丰京城六十里之外的一处驿站,数百亲兵风尘而来。
黄詬一脸的风尘疲惫,看了一眼丰京的方向,挥手道“暂息一晚,明日在进城。”
得到赵智的传令,黄詬没有任何耽搁,点起五百亲兵,立即离开武州,一路疾行而来,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便是赶到了丰京。
房间内,黄詬洗簌一番,却洗不去神色中的忧愁与疲惫。
赵智突然招自己回返丰京,其中原因,黄詬是知道一些的,许多人都是劝说自己,不要回来,就连刘桀,也是通过马武,婉转劝告,最好托病不归,待事有转机,自解兵权,或可消除赵智猜忌之心。
但黄詬还是毫不犹豫的回来了,没有任何迟疑。
虽然疲惫不堪,但黄詬却是睡不着,坐在桌前,闭目养神,脑海里思绪着许多事情。
寂静的黑夜,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房门啪啪作响,亲兵的声音传来。
“节帅,有大批军队正向这边赶来。”
黄詬猛的睁开双眼,起身打开房门,一言不发,冲出了驿站。
“节帅,是不是让大家”
“不要乱来。”黄詬抬起手,打断了亲兵都尉的话语。
“把我的盔甲拿来。”
亲兵拿来盔甲,黄詬轻轻抚摸了一番,盔甲有些旧,上面有着纵横交错的痕迹,那都是一场场大战所留,这个盔甲,是广元二年,在攻打蛮越的战役中,黄詬立下大功,被赵智所赐,到如今,已经快有二十年了,黄詬穿着它,每每冲锋最前,所向披靡,从无畏惧。
叹气一声,黄詬穿上盔甲,脸上慢慢变得刚毅无畏,双眼看向了前方,平静地等待着军队的到来,很快,马蹄声惊破了寂静的夜色,只听一个声音大喝“武州节度使黄詬可在这里。”
黄詬大声回应“黄詬在此,将军可来一见。”
那道声音大喝道“包围驿站,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岂有此理
黄詬的数百亲兵,听见格杀勿论这几个字,皆是勃然大怒,纷纷抽出武器,就要喝骂。
黄詬沉声道“全部放下武器,不得莽撞”
“节帅”
黄詬脸色深沉,低吼道“放下武器,任何人不得反抗。”
亲兵们无奈中,只得一一把手中的武器丢到了地上。
无数火把出现在视野之内,片刻之后,大队骑兵冲到近前,黄詬从这些士兵的衣着上,立即看出了来人是羽林军的士兵。
火光熊熊,无数火把将驿站照如白昼,密密麻麻的羽林军士兵将驿站团团围住,足足有三千人之多,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人群让开一条道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壮汉,骑着马,手提一柄长槊,旁边跟着宦官刘丛喜,手捧一卷白麻圣旨,慢慢走到了黄詬身前。
这名将领,黄詬认得,羽林卫大将军长孙武阳。
黄詬拱手道“长孙将军,别来无恙。”
长孙武阳凝视着黄詬,表情有些复杂,在马上拱了拱手,说道“黄将军,我奉陛下之命而来,希望你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黄詬点点头,“是否可以放我手下亲兵离开”
长孙武阳看向一旁的刘丛喜。
刘丛喜点了点头“可以但不得进京。”
皇上只是下令抓捕黄詬,至于他的这些亲兵,抓不抓倒也无所谓了。
黄詬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兵,这些人都是从泾平关带来,跟随自己多年,出生入死,亲如兄弟,如今,却是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