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朝中最有资格的莫过于刘裕,他若有意入京主政弟恐怕无法阻挡。”
司马遵道:“王谧死后,德文要把司徒之职揽下。扬州刺史让众臣推举,即使众人推举刘裕也最好让他坐镇京口兼任。”
“兄长可有合适的人选?”司马德文问道。
司马遵闭上眼喘了两口,道:“孟昶、郗恢、谢混皆可。”
“孟昶品行高洁,在朝中颇有声望,能够守节尽忠,咳咳……”。司马遵咳起来,司马德文有些手足无措,等司马遵咳声止歇,又道:“郗恢、谢混家族世受皇恩,亦能忠心朝廷,若是此三人担任扬州刺史,晋室或有一线之机。”
司马德文愁眉不展地道:“刘裕手握重兵,何无忌、刘道规、刘道怜等党羽遍布藩镇
,朝廷无力相争,只能任由摆布。”
司马遵的声音陡然变大了几分,道:“外用刘毅、杨安玄抗衡,内则信用孟昶、谢混、郗恢、孔安国、阴友齐等人,或可勉力维持。”
说罢,又急急地咳起来。司马德文起身倒了碗水,扶司马遵坐起喝下,咳声好不容易止住。
司马遵重新躺好,轻声道:“若是刘裕一心想要入朝主政,那么其心已定,必代晋而立。德文,若事不可为,便由他去吧。”
司马德文落泪,泣道:“子孙不孝,不能守住先祖的基业,死后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司马遵叹道:“王朝兴衰亦是常事,祖宗必不会怪罪你我。不过,刘裕杀伐果断,若他代晋而立,恐怕容不下司马氏血脉。”
司马德文惊道:“这该如何是好?”
司马遵喘息片刻,道:“愚看这天下能与刘裕争锋的唯有杨安玄。杨安玄来京这段时日,愚认真观察过他,此人诚如郗恢所说是国之栋梁,他若能辅佐晋室,晋室当不致覆灭。若他亦有代晋之心,则司马氏的气数便真的是尽了。”
司马德文道:“弟一定会施恩于他,让他报效朝廷。”
司马遵心中暗叹,再大的恩德也比不过自己登上皇位的诱惑,轻声叹道:“无论杨安玄作何选择,此人在雍州施政堪称仁厚,若果有一天江山不守,德文不妨逃奔他,至少能保全血脉延续。”
司马德文含泪点头道:“
弟记下了。”
司马遵说完这席话,闭上眼昏沉沉地睡去。
司马德文坐在榻边等了片刻,这才起身,对着榻上的司马遵恭恭敬敬地揖了一礼,这才举步离开。
狂风怒号,夹杂着冷雨扑打在车帘之上,发出“劈拍”的声响。刺骨的寒风透过车帘缝隙挤入,司马德文裹紧身上的皮裘,在寒意中轻轻颤抖着,不知是冷是惧。
「注(1):毛脩之的奏疏:人之所以重生,实有生理可保。臣之情也,生涂已竭,所以借命朝露者,庶凭天威诛夷仇逆。今屡有可乘之机,而陋每违期不赴,臣虽效死寇庭,而救援理绝,将何以济!(人之所以看重生命,是因为生命可贵。臣现在的情况是生命毫无意义,伯父毛璩、父亲毛瑾被贼人杀戮,自己却苟活在人世,只盼望有一天依仗上天威灵诛杀仇人叛逆。现在有出兵讨伐的机会,可是鲍陋却不肯出后,臣虽愿意与贼寇决一死战,但没有后援,如何能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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