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于友相通,此卫兄所述康公忘穆公之业,不能任用贤臣也。”
颜宁道:“不错,此解明析,直指要害。”
“其二,愚以为《晨风》有秦穆公悔过之意。”
“荒谬”、“胡说八道”,何秀和卫序同时开口斥道。
身后传来笑声,道:“噫,还有此意,有趣得很,且说来听听。”
众人回头望去,却见一名高大的老者,头戴三梁进贤冠,身穿黄绫纹袍,笑吟吟地站在门前。
“车博士”、“车侯”,有认识的人惊呼道。
颜宁和何秀领着众学子上前施礼。车胤虚扶道:“免礼免礼,老夫今日得闲前来国子学看看新生,没想到听到如此有趣的辨难。”
车胤指着杨安玄问道:“汝是何人?”
“弘农杨安玄见过车公。”杨安玄深揖道。
“哦,你便是杨安玄。”车胤瞪大眼睛打量着杨安玄,道:“盛花楼作《送别》曲,惹出老夫不少眼泪,老夫的眼泪可金贵,一滴泪少说也要一壶酒。听说你在盛花居赢了不少金子,可不能少了老夫的酒钱。”
“只恐车公不肯赏光。”
何秀笑容僵硬,心中暗暗叫苦,若是车胤不来,他还能倚仗助教的身份强行压制杨安玄,现在只能见机行事了。
“杨安玄,老夫倒要听听你这穆公悔过之说。”车胤捋着胡须道:“你若答不上来,这酒就喝不上了。”
杨安玄从容言道:“此与《尚书*秦誓》相表里,秦穆公因殽之役为晋襄公所败,作《秦誓》而悔恨,《晨风》之中反复吟唱‘忧心’,便是此意。”
车胤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倒也说得通,算是其二,老夫且听你说说其三。”
见车胤赞同杨安玄的其二论,何秀心情沮丧,自己当众说过杨安玄若能说出其二、其三,便算他《毛诗》通过,白白将为难他的机会放过。
“其三便是刺穆公弃三良说。”杨安玄提高声音,吟道:“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官廨内一片寂静,阴敦钦佩地看着杨安玄,安玄年纪比自己小三岁,这身学问却比自己强出不少。
车胤打破沉静道:“《晨风》三说,句句在理。杨安玄,你是从何学来?”
杨安玄暗自庆幸,幸亏前世读研的时候以《诗经》析义为毕业论文,研究过《晨风》,要不然非得露怯不可。
“车公,小子在洛阳时喜好游猎,与洛阳城外野观宋道士相识,时常在一起饮酒聊天,这些话便是从宋道士处听来。”杨安玄心想,反正《天工开物》推给了宋道士,债多不怕愁,让这位宋道士能者多劳吧。
车胤叹道:“贤士在野,宰相之过也。杨安玄,你能得此机缘,亦是福分,好自珍惜。”
面对官廨中众人,车胤语重心长地道:“《礼记*中庸》云: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此乃为学之道。今日杨安玄讲《晨风》三意,便是博学、广思、明辨之故,汝等勉之。”
众人躬身应是。
车胤看着杨安玄,微笑道:“老夫闻汝在中正品评时曾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交天下友’,甚合老夫的心思,当笃行不懈,必将成汝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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