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玄是逼债的债主,无力地倚在门框上,垂泪哀告道:“这位大爷,家中委实没钱了,您等半个月再来,等家中收了田租,一定还上。”
袁铭和袁琳听到动静,跑过来张望。
袁铭跑入屋内,用力地去扶父亲,怒视端坐的杨安玄。
袁琳扶住娘亲,母女俩哀哀流泪。
杨安玄自失地一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了逼债的黄世仁。对着抖成一团的袁河道:“你且起身坐下。”
袁河胆颤心惊地道:“仆不敢,杨公子饶命。”
杨安玄看着华氏母女哭成泪人,袁铭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心中一软,道:“袁河,吾不打你,你坐好,吾有话说。”
袁河这才扶了儿子站起身,在旁侧的席上坐下。
华氏拣起地上的碎碗,心疼地皱紧眉头,低头正要离开。
杨安玄唤住她道:“此事关系袁家,袁家娘子不妨也听一听。”
华氏望向袁河,见袁河颔首,方才跪坐在袁河身后。
杨安玄开口道:“袁河,你四处诋毁我的名声,新近更是跑到襄阳造谣,吾找你算帐不冤吧。”
袁河苦着脸道:“这都是陈主薄强迫仆所为,非仆本愿,仆也没有办法。”
华氏方知来人不是逼债,而是寻仇,脸色越发煞白,想起丈夫这些年来的作为,心中悲苦,泪落簌簌。
杨安玄冷笑道:“陈主簿能强迫你,难道杨家便奈何不了你吗?”
袁河想起品评那日踢在肚子上的脚,似乎尚有隐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杨安玄继续道:“袁河,你说吾该如何处置你?”
袁河不敢作声,华氏哀告道:“这位公子,吾家良人再也不敢了,你就大人大量,饶过他吧。”
“吾可以饶过他,若是陈主簿再找来,你当如何?”杨安玄盯着袁河逼问道。
袁河感觉心力交瘁,夹在杨、陈两家之间无路可退,悔不该当初不自量力参与其中。
杨安玄冷笑道:“袁河,这棘阳城怕没有你的活路了。”
华氏哭倒在地。袁河看着妻儿,万念俱灰,喃喃语道:“袁某可以一死谢罪,但求杨公子放过仆的妻儿。”
一家人哭成一团,杨安玄等了片刻方道:“袁河,吾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袁河拭掉眼泪,道:“请杨公子赐教。”
“袁河,吾要你离开棘阳城三年,前往盘龙山胡家坞,在那里开间商铺。吾每年给你万钱安家费,商铺所得红利分你一成,你看如何?”
袁河还在思忖,华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
看着泪痕满面的妻儿,袁河叹道:“袁某愿往。”
…………
三日后,袁河化名田河,怀揣着杨安玄写给胡彰的信,带着杨家的两名随从,告别妻儿,前往盘龙山胡家坞。
袁河走了,杨安玄让他留下一封自述信,道明其所为皆是主簿陈深指使,算是投名状了。
这封信如何用,杨安玄打算先引而不发,留到关键时候。
至于张洪,杨安玄跟杨尚保提了一句,之后便再没有张洪蹦达的声音了;何青则由杨佺期出面,派官府的人找他“沟通”了一下,何府闭门谢客了。
有打便有拉,中正品评人物后,李拯因孝义被太守聘为职吏。
这个孝义如何来的,众人皆知,于是士林中颂扬杨安玄的声音甚嚣尘上。
陈深暗自咬牙,且让杨家先得意几天,他已经收到琅琊内史王绪的书信,信中让他放手施为,京中自有会稽王和中书令为其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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