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白子落下。
随着这一子落下,只见本来已是落入颓势,接近死局的白子布局,却是一扭之前溃败,化腐朽为神奇,转瞬之间盘活了起来。
而见此,吕文书倚靠在椅背的身躯微微前倾,眸子轻缩,有些惊讶:
“好棋!”
“我这一盘棋徐徐图之,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在布局,求得就是一个稳字,想要以大势之威将你活路彻底盘死。”
“却不想,沈兄也早有后手,于九死一生中能将此局局势扭转,彻底盘活了起来。”
“唯一的一步制胜之法都被你寻到,这样看来,局势已是明朗起来了。”
“是我棋差一招。”
吕文书皱着眉头看了半晌后,方才舒展眉头,轻轻一叹。
拉开椅子,男子缓缓站起身子。
这一袭蓝衫的青年拿起一侧折扇,抬起头来对着那面上露出笑意的沈秋,又是开口恭维道:
“此次各州前来参与殿试的士子之中,单论我等文科科考来看,能有经世之才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而其中,能真正被我视为知己者,除沈兄外,再无他人。”
吕文书站起身子开口,言笑晏晏,如阳春白雪。
而他话语中所提及之人,却仍然是双眸直视眼前的棋局,看了良久后方才抬头,迎着吕文书的含笑目光,这才有些认真的说道:
“吕兄,棋如人生,未至最后一刻,为何要轻言放弃?”
说罢,沈秋未曾回应吕文书。
他只是抬起修长的手指,捏起那一侧棋盒里的黑子,迎着一处险象环生,近乎白送的地界,轻轻按了下去。
待到此子落入局中之后,沈秋便继续提起白子,一转之前岌岌可危,严防死守之势,开始大开大合的进攻了起来。
此时,这浑身上下都透漏着认真二字的青年,分饰两角,执掌黑白之棋,俨然已是入了意境。
连一侧开口对他示意的蓝衫青年,都一并给忽视了过去。
沈秋几步手过,吕文书看着棋局越发焦灼,但始终未有一方落败的局面,略微有些哑然。
就如沈秋话语所说的那样。
本来被他盖棺定论,确定已没了任何翻盘希望的棋局,竟被彻底盘活了起来。
而且...
这步棋正如沈秋所说的一样。
不是他想不到,只不过是因吕文书注意力和重心,并不在这棋局之中,所以才未观测清楚而已。
心不在棋局之人,和全神贯注之人,就算是前者水平更胜一筹又如何?
下到最后,胜负也是一目了然。
闲亭之中,本来交手的两人悄然转变。
一者捧扇站立,默默观局,而另一人则是全神贯注,穷究每一步变化。
直到那青年下到最后,终于是白子败在了黑子手后,他才随之站起身子,对着吕文书歉然一礼:
“抱歉,刚刚一时入境太深,倒是忽视了吕兄。”
“不知一炷香之前,吕兄在离局之时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