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洛蒙在恍惚之间看到一个奇异的基座,伦道夫·卡特正坐在上面,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由无数图景交织的混沌,伦道夫·卡特变成了某种不定型的存在,他,不,它,也不是,是祂。祂身后的那个有着一切的门后,有着超越了奇思妙想与数学逻辑的浩瀚可能性之,萨洛蒙感觉那终极之门之后有着所有的答案。
但伦道夫·卡特挡住了他的视线。
“还不是时候。”一个不知是谁发出的声音如同雷鸣般轰响,那声音带着惊人的力量与旋律,那些难以理解的存在正随着这旋律闪烁。祂仿佛在告诉萨洛蒙,他所看到的一切三维世界是多么地幼稚与狭隘,世间的一切可能性都向他展露了边角,这无与伦比的可怖奇迹让萨洛蒙无可抑制地产生了恐惧,那些他曾经梦到过的,被他当做荒诞可笑匆匆一瞥的幻象如同现实一般再次出现,萨洛蒙感觉自己被恐惧的漩涡牢牢抓紧,他祈求知晓得更多,但那个存在却拒绝了他。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先偿还自己的债务,等到债务被偿还之后,他那才软弱的心智才能被摧毁,他才能穿过帷幕,知晓从最终到最初的秘密,那是对他的奖赏。
“你可以借此偿还你的债务。”坐在六边形王座上的伦道夫·卡特说话了,“无数种可能之中,只有这一次机会。”
当萨洛蒙重新清醒的时候,大门的玄关处已经重新安静了下来,伦道夫·卡特已经消失不见,围在大门外的狂热人群也消失了,提图芭不在这,阿比盖尔也不在这,科尔森也不在这。只有娜塔莎安静地站在一旁,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你站在这里很久了。”她说,“我们都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们只看见伦道夫·卡特跟你说了句话,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说了什么?”
秘法师紧闭双眼,扶着额头。他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即便闭上眼睛,视网膜上还有各色彩光闪烁,如同他所看到的浩瀚无垠的群星与有着不可思议高温的气态生物,还有那深深烙印星云的气态大脑之中的犹如极光一般的思想。除此之外,他的耳边还不断响着潺潺的水流声,他听见在那深不可测的幽深黑暗当中,有一个声音正在发出尖利的窃笑。他知道自己所看到和听到的东西并不正常,可他现在却无法张口念颂咒语,借助霍戈斯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心智,因为他的灵魂被填入了太多东西,圣痕不由自主得活跃了起来,让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混乱。
他知道了伦道夫·卡特的目的是什么,伦道夫·卡特想要让他做什么,但他不能确定那些可怖存在的目的是不是与他一致。最后还是红色的圣骸布发挥了作用,萨洛蒙艰难地张开嘴,他只觉得自己的颌关节似乎已经千百年来没有活动过了。“不,没什么。”艰难地找回了理智的秘法师重新定位了自我,他找回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他用干涸的喉咙吐出粗糙的声音,“科尔森在哪?之后发生了什么?”
“居民们似乎认为,威廉姆斯夫妇的死亡也是提图芭的诅咒。”娜塔莎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们逮捕了她,总督威廉·菲普斯爵士的派遣了一位名叫玛窦·霍普金斯的法官来主持这里的巫术案件。科尔森跟着居民去了教堂,他想要跟进这件事的进展。至于你,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但不是在这里,伦道夫·卡特的嫌疑越来越大了。我们去旅馆,我会让人去告知科尔森的。”
事实上,娜塔莎的话萨洛蒙并没有听进多少,因为那莫名的恐惧还隐约在他的大脑中盘旋,如果不是他在面对多玛姆时锻炼出的心智以及圣骸布对他的保护,现在的他早就发疯了。他微闭着眼睛,任由娜塔莎扶着他走向了镇上的旅店,因为现在的他对于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有着新的理解,无论是脚下的烂泥与牲畜粪便,又或者是高远夜幕之上的星辰,萨洛蒙都能听见它们的低声细语,而伴随着这些低语的,还有莫名的恐惧。这不正常,萨洛蒙必须等到他的灵魂重新平静下来才能施法,不过幸运的是,他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圣痕已经锻炼过他的灵魂了,他现在只需要休息而已。
等到科尔森回到旅馆的时候,他就看到萨洛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娜塔莎用被褥将他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他怎么了?”科尔森特工指着萨洛蒙惊讶地问道,但娜塔莎也给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无论如何,远离伦道夫·卡特是娜塔莎在那种情况下唯一能做的时了。
“好吧,”科尔森点了点头,虽然他什么也没懂,“他们把提图芭关进了监狱。我去监狱看过了,那里的环境很糟糕,提图芭说不定还要遭受鞭打,因为法官是玛窦·霍普金斯,英国史上首席女巫搜查官,专门搜捕疑似女巫的妇女,是个臭名昭著的刽子手。或许刑罚已经开始了,长官,我需要你跟我一起潜入监狱,把提图芭救出来,然后安置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