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公子面带笑容,对向风稽首行礼后,又回到桌上。
向风张张嘴,目瞪口呆望着这些文房之物。
笔架、水丞、镇纸、砚台……
衡华一一点名,让彼等幻化人形行礼后,又重新回到原处。
末了,一竹笼蹦蹦跳跳,从床榻而来。内有二小球来回晃动,铃铃作响。
衡华:“前日立夏,天气渐热,我现在新宠当属‘竹夫人’。”
竹夫人,又作青奴。竹编之器,夏日纳凉之用。
化作青衣美人,对向风深深一拜后,再度回到闯堂。
深吸一口气,伏向风勉强挤出笑容:“堂弟,你所谓的友人便是这些吗?”
给文宝取名封官,这要多无聊才会做啊!
“自不止这些。我这书馆外还有一群花客。”
“春来,看妖艳斗舞争宠。夏时,与幽溪之士谈玄。待得金秋,赴寿客席宴,吃岩客桂酒。三冬时节,再与清寒同眠待春晓。”
向风听他说话,一时茫然。
伏丹维哼道:“这小子说的,是书馆门口的花花草草。
“妖者,桃花。艳者,杏花。春来,他从窗户瞧桃杏争妍。幽溪是兰莲之物,备受我等玄门修士喜爱,可谈玄论道。寿岩是金英、木樨。中秋赏月,他入菊丛,吃桂花酒。而所谓的清寒客,是梅花与腊梅。冬日百花凋零,他与梅花、腊梅一起等待来年春天。
“三十年书馆生活,他便在此看了三十轮的春夏秋冬。”
给花取名,好闲情。
向风想了想,试探问:“小六儿可是打算为这些花木点灵,造就一些花木精灵?”
他在外游历,倒也见过有修士养了一群花精后宫,每日风月作乐。
“草木得灵全凭机缘。若我这些花客有此机缘,我自不会吝啬传法。若只是轮四时,转枯荣,那也随它们去。”
两世为人,又在书馆修身养性三十年,衡华心态很通达。
“行了,三哥,祖父。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若觉得枯燥,自会出门走动。”
见向风还要再劝,衡华指着门外鱼池道:“这些鱼儿戏水摇曳,三哥以为它们是乐还是苦?”
“我又不是鱼,哪里知道它们苦乐?”
“三哥非鱼,不懂鱼之乐。亦非我,自不知我之乐。”
看书演法,悠然自在。
衡华眼下唯一挂念的,是祖父仅存十年的寿元。
为此,他不久后少不了在外奔波,但却不是现在。
风门岛,去那毫无意义。
可伏丹维这次态度十分坚定:
“这件事没有回绝的余地。跟你三哥去转转,再怎么推演功法,你自己的修行也不能落下。老夫不想再听到,一个筑基修士打不过炼气期,成了各大家族的大笑话。”
顿时,伏衡华没音了。
他双手抱胸,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伏丹维自觉对方无言以对,满脸羞愧,继续道:“虽然韦家的小子是练剑奇才,最近更是拜入东海剑派。可当初你一个筑基期打不过炼气期,你不羞愧吗?”
韦家跟伏家是宿仇。
十年前,伏丹维好说歹说,才让这小子出门一次。结果碰到韦家的天才堵门。这小子惨败不说,更以此为借口,躲在琅環馆不再外出。
自言,外头太危险。不适合他这种演法推算的智者。
“老夫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不说打遍周围无敌手,可也不会败给区区一个炼气小修士。”
衡华幽幽道:“今日四月初七,算算时间,韦家憨货应该死了吧?”
“死?你还能算出他死不死?”
听到韦家的剑修天才,向风心中一动,眼神微妙起来。
“输一次,不丢人,”伏丹维苦口婆心说,“回头老实跟你三哥出去走走,多多提升自己的斗战水平。下次再赢回来。要知道,没人可以永久获胜。一次的败北,不算什么。”
“祖父相信,以你的天分,下次再碰见那小子,肯定能打败他。”
不,不相信。
伏丹维打心眼里不相信,自家这个不擅打斗的懒货,能打过人家那个剑道奇才。
那可是横扫年轻一辈的剑道奇才。按照他们这群人的估算,那个小子只需八十年,就能铸就大道金丹。
但是,让孙儿外出看看风景,多自由一下。也是自己临死前,所能做的几件事之一了。
想到这,再看眼前这俩孙子,伏丹维陷入哀伤。
“回头,老夫把自己的法宝传给你。你再碰见那家伙,就直接——”
“祖父,可能不用打了。小六儿如果再碰到韦兴宇……”
“肯定能赢!”
伏丹维回过神,频频对向风打眼色。
虽然他也知道赢不了,但为让这小子出门,怎么也要说点好话听啊。
向风无奈道:“我回来时,的确瞧见东海剑派的人去韦家报丧。大概率,就是韦兴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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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录:
天祖少时喜读书,好风雅,常与花作乐,为文宝冠名。今天下文宝雅称,实源于此。
——《伏家本纪·伏衡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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