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了一张纸条,又写道,“现在不方便,等我会。”
没等韩英姿把纸条粘上纸鹤,那纸鹤先飞走了。
韩英姿阖上眼睛略思片刻,猛睁了开来:在金主来前,他得马上清出一条迎客的道来。他抄起木案下的一张连珠火铳,藏在一只袖中,又捡了把匕首,藏在另一只袖中,硬着头皮往门外的市坊走去——倘若讨债人听不进他的客气劝退,只能上兵器了。
韩英姿才走到屋前的庭院,忽然止住了脚步,整个人怔住了:
一个着黄葵色衣裳、淡雅道家装束的娇小美人,坐在桃树之间的草茵上。她不知从哪里挪来了一套杯盏席案,放在了韩英姿家的花园里,悠悠地饮茶赏花,好像是主人在自己家里似的。
这女孩子也回过首来,也盼向韩英姿。女子的眸子犹如流霞神秀飞动。这女孩子的年纪看起来与韩英姿仿佛,人面与桃花相映,在暖春中光彩照耀。
她全不似红尘中物。
但道门洞天中的仙子不会降临自己这种无仙缘的人家,鬼魅也不敢在白昼现形。
可她要真是红尘里的人,也绝不是寻常人物。
韩英姿这时想到不妙的地方了:
韩坊各个角落俱埋伏了机关陷阱,招待那些擅自闯入的讨债人。前几个月,韩英姿颇拿了几个不识厉害的凶徒。此后他们记得怕了,再不敢硬闯。
如果这女孩子是从外面入我院中,竟然没有惹出半点动静,一点彩都没有挂,我苦心制作的机关陷阱都吃了闲饭吗?若她是债主们新找来的高手,就有些棘手了。
韩英姿心里有些小小的尴尬,面上反而显出格外温柔和气的笑容。兵法说的好,先消除对方的戒心,侦察对方的虚实,才能出其不备地制住对方。
韩英姿刻意起来,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花样美少年,
“啊呀,姑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你独酌独饮,何等无趣。我正好在等一个客人,愿意姑娘一道赏光。”
他吹了一个口哨,一只机械小鼠从韩英姿屋子里钻了出来,小手小爪在花间的席案端上点心。鼠的脐下三寸之处是发条,韩英姿扭了下发条,小鼠又跳起舞来。
女孩子爱不释手地摩挲起精巧的小鼠,她道,“这是你做的?”
韩英姿点头,听她的声音犹如吃芝麻汤圆那样酥甜。
女孩子在韩英姿眼前晃了晃她的指头。她的指头上戴着一枚素朴无华的铜戒指,铜环上还嵌了八个小篆:“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她又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韩英姿不假思索应道,“纳戒。”
这是道门法器,能随身储物。人间一般只有公卿将相、巨商土豪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