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向西,过鱼梁泽之后,有烟井川,八尺崖,燕聚山等,一路绵延六百余里,岳天恩他们走了约有四天。
其实无论是岳天恩还是龙女,如果尽情奔驰的话,这六百多里的路程,也不过就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之所以走的这么慢,主要还是因为那天夜里的时候,僧伽曾经多次叮嘱,这一路上走去,方向,时间、行程,都要凭江流儿心中一点或未自知的感应来定夺。
并不是走的越快,就能越早到达灵山。
刚上路的那两天,江流儿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信心,每一天停步之前,总要皱着眉头,举棋不定。
僧伽之前说的那些事情,那些隐秘,听起来实在太惊人,口气太大,难免让江流儿觉得有些虚无缥缈。
他没有当场惊叫出来,就是因为心里始终有一种真实的感觉,还觉得师父在开玩笑,可是岳天恩和龙女太过认真了,让江流儿又不得不重新审慎的看待师父所说的事情。
这一深想之下,便就不能自拔了,江流儿只觉得千头万绪,脑子里不知道多少种情绪,沉沉浮浮,始终不能落定。
有时他想起自己好像要成为灵山大雷音寺诸佛菩萨之中都极其重要的一个人物,十分亢奋,止不住的幻想起自己以后神通广大,万民景仰的模样。
有时他又惴惴不安,觉得自己这转世身,似乎并没有什么佛祖弟子的超常智慧,这么多年佛经看下来,这么长的路途走下来,也没有什么一句话就能点醒别人的经历。
这样平凡的小和尚,又如何能够担当起他师父隐隐透露出来的那种重任?
如此一来,江流儿既觉想要逃脱,又觉得畏缩的心念太辜负了师父多年的抚养,越想越是懊恼。
第一日傍晚,决定要不要继续赶路的时候,江流儿就因为纷杂的念头太多,居然无知无觉的淌下了两条鼻血。
龙女驭水帮他擦去了血迹之后,岳天恩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子。
“让你决定今天要不要继续走的而已,这种事情只要靠直觉就好了,你怎么还能把自己想的焦燥上火?”
江流儿面带颓唐之色,如实说道:“我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直觉,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要在这里停下,也不知道灵山要在哪里去寻。”
“既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那就是说要停下了,今天我们在这里休息吧。”
岳天恩说罢,便取出一些糕点让江流儿果腹,然后打发着小和尚速速去睡觉。
香甜美味的糕点是小和尚平生仅见,只是吃在嘴里,总觉得少了一些滋味,像是自己的舌头跟那些东西已经隔了一层,而自己的脑子跟舌头又隔了不知几层。
再也感受不到食物带来的满足和忘我了。
江流儿和衣而眠,蜷缩着身子睁了半夜的眼睛,后来努力闭眼,浑浑噩噩的度过后半夜,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里面更加混乱。
“我们上路吧。”
他早饭也没有吃,就匆匆上路。
其实江流儿虽然没有脱离肉体凡胎的局限,但身体是非常健康的,从八九岁开始就已经习惯了,跟在胖和尚身边,一走就是一天的生活。
他走起路来,倒也有一种锲而不舍,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渺小脚步,丈量青山绿水的意味,沿水而行,穿林入野地,翻过山丘。
整整走了一天。
岳天恩和龙女轻松自若的跟在他后面。
江流儿不想说话,这“一老”“一少”倒是在赶路的同时,聊了不少,竟然也颇为投缘。
这一天他们走到半夜,直到江流儿汗出如浆,实在有些昏沉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龙女把无定飞环变成尺许大小,抓在手中,纤细秀丽的一条手臂,隐隐出现出龙鳞的纹路,手掌在抛出飞环的瞬间化作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