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九公负伤在营昼夜不安,女儿邓婵玉见父亲受伤,心下十分懊恼。次日问过父安,禀:“爹爹,且自调理,待女孩儿为父亲报仇。”邓九公叮嘱道:“吾儿须要仔细。”小姐邓婵玉随即点齐了本部人马,至城下请战。
姜子牙坐在银安殿,正与众将议事,忽有兵丁来报成汤营有一女将讨战。姜子牙听报,沉吟半晌,一旁有武成王黄飞虎出言说道:“丞相千场大战,未尝忧惧。今闻一女将,为何沉吟不决?”
姜子牙言道:“用兵有三大禁忌:道人、陀头、妇女。此三等人,非是左道,定有邪术。彼仗邪术,恐将士不提防,误被所伤,深为利害!”哪吒应声出曰:“弟子愿往!”姜子牙吩咐:“小心行事!”哪吒领命,上了风火轮,出得城来,果见一女将,滚马而至。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红罗包凤髻,绣带扣潇湘。一瓣红蕖挑宝镫,更显得金莲窄窄;两湾群黛拂秋波,越觉得玉溜沉沉。娇姿婀娜,慵拈针指好轮刀;玉手菁葱,懒傍妆台骑劣马。桃脸通红,羞答答通名问姓;玉粳微狠,娇怯怯夺利争名。漫道佳人多猛烈,只因父子出营来。
哪吒叫道:“女将慢来!”邓婵玉问道:“来将何人?速速通名。”哪吒答曰:“吾乃是姜丞相麾下哪吒是也!你乃五体不全妇女,焉敢阵前使勇!况你系深闺弱质,不守家教,露面抛头,不识羞愧。料你总会兵械,也难逃吾之手,还不回营,另换有名上将来!”
邓婵玉大怒:“你就是伤吾父亲仇人,今日吃吾一刀!”切齿面红,纵马使双刀来取。哪吒火尖枪急架相还。二将往来,战未及数回合,邓婵玉心中暗暗想道:“吾先下手为强。”把马头一拨,虚掩一刀就走:“吾不及你。”
哪吒点头叹曰:“果然是个女子,不耐大战。”竟往下赶来。赶未及三五射之地,邓婵玉扭颈回头,见哪吒赶来,挂下刀,取玉光石掌在手中,回手一下,正中哪吒脸上。正是:发手五光出掌内,纵是仙凡也皱眉。
邓婵玉回手一石,正打中哪吒面上,只打得傅粉脸青紫,鼻眼皆平,败回相府。姜子牙看见哪吒面上着伤,乃问其故。哪吒说道:“弟子与女将邓婵玉战,未数合,那贱人就走。弟子赶去,要拿他成功,不防她回手一道光华,却是一块石头,正中脸上,打得如此狼狈。”
姜子牙言道:“追赶必要小心。”一旁有黄天化出言讥讽道:“为将之道,身临战场,务要眼观四处,耳听八方,难道你一块石头也不会招架,被他打伤。今恐土星打断,就破了相,一生俱是不好。”把哪吒气得怒冲牛斗,今日失机着伤,又被黄天化一场取笑。
邓婵玉进了大营,见父亲回话,将打伤哪吒一事说了一遍。邓九公闻言虽是喜欢,其如痛疼难禁。次日,邓婵玉复来搦战。探马报入相府,姜子牙问左右诸将:“谁去走一遭?”黄天化出班:“弟子愿往。”姜子牙道:“须是仔细。”
黄天化领令,上了玉麒麟,出城列阵。邓婵玉马走如飞,上前问道:“来将何名?”黄天化曰:“吾乃开国武成王长男黄天化是也。你这贱人,可是昨日将石打伤吾道兄哪吒,是你么?不要走!”举锤就打。
邓婵玉将双刀劈面来迎。二人锤刀交架,未及数回合,拨马就走。婵玉高声叫道:“黄天化,你敢来赶我?”黄天化在坐骑上思想:“吾若不赶他,恐哪吒笑话我。”只得催开坐骑,往前赶来。
邓婵玉闻脑后有声,挂下双刀,回手一石。黄天化急待闪时,已打在脸上,比哪吒打得还狠,掩面逃回,进相府来交令。姜子牙见黄天化脸着重伤,仍问其故:“你如何不提防?”黄天化说道:“那贱人回马就是一石,故此未及防备。”姜子牙道:“且回去修养伤痕。”
哪吒在后听得黄天化失机,从后走出,言曰:“为将要眼观四处,耳听八方。你连一女将如何也失手与他?被他打断山根,一百年还是悔气。”黄天化听哪吒如此讥讽之言大怒:“你为何还我此言!我出于无心,你为何记其小忿!”哪吒亦怒:“你为何昨日辱我!”两人彼此争论起来,被姜子牙一声喝:“你两个为国,何必如此!”二人各自负愧,退入后寨不提。
且说邓婵玉得胜回营,见父亲言说打了黄天化,败进城去了。邓九公虽见连日得胜,但臂膊疼痛,度日如年。
次日,邓婵玉又来城下请战。探马报入相府:“邓婵玉在城下搦战。”姜子牙环顾左右:“谁去走一遭?”杨戬在一旁,对龙须虎说道:“此女用石打人,师兄可往,吾当掠阵。”
龙须虎乃出班奏曰:“弟子愿往,杨戬压阵。”姜子牙许之。二人出城。邓婵玉一见城里跳出一个东西来,自己不曾见的。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发石如飞实可夸,龙生一种产灵芽。运成云水归周主,炼出奇形助子牙。手似鹰隼足似虎,身如鱼滑鬓如虾。封神榜上无名姓,徒建奇功与帝家。
邓婵玉见城内跳出个古怪东西来,唬得魂不附体,问曰:“来的甚么东西?”龙须虎大怒:“好贱人!吾乃姜丞相门徒龙须虎便是。”
邓婵玉又问:“你来作甚么?”龙须虎答曰:“今奉吾师之命,特来擒你。”邓婵玉不知龙须虎发手有石,只见龙须虎把手一放,照着邓婵玉打来。有磨盘大小的石头,两只手齐放,便如飞蝗一般,只打得遍地灰土并起,甚如霹雳之声。
婵玉马上自思:“此石来得厉害,若不仔细,便打了马,也是不好。”拨回马就走。龙须虎赶来,婵玉回头一看,见龙须虎赶来,婵玉回手一石打来。龙须虎见石光打来,把头往下一躲,颈子长,弯将过来,正中颈子窝儿骨,把龙须虎打的扭着颈子跑。婵玉复又发一石,龙须虎独足难立,跌了一跤。邓婵玉勒转马来,要取龙须虎首级。
杨戬见邓婵玉回马,飞来要杀龙须虎,杨戬大叫一声:“少待伤吾师兄!”马走如飞,摇枪来刺。婵五只得举刀架枪。两马相交,未及数合,婵玉便走。杨戬随后赶来,婵玉又发一石,正中杨戬,打的脸上火星迸出,往下愈赶得紧了。
他不知杨戬有无限腾挪变化,婵玉见马势赶得甚急,忙发一石,又中杨戬脸上,只当不知。邓婵玉正是着忙,杨戬祭起哮天犬,把邓婵玉颈子上一口,连皮带肉,咬去了一块。
邓婵玉负痛难忍,几乎落马,大败进营,叫喊不止。邓九公又见女儿着伤,心下十分不爽,纳闷在帐,切齿深恨哪吒。杨戬救了龙须虎,回见姜子牙交令。姜子牙见龙须虎又被石伤,虽然杨戬哮天犬伤了邓婵玉,姜子牙心上也自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