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黑等人走后,郭勇道了几声谢便也离去了。
“他不会察觉出什么吧。”冯庸盯着远去的背影,摩挲着下巴,眼神迷蒙。
“应该不会。”
“希望如此吧,对了,刚刚还多亏你解围。”
陈安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似笑非笑,“怎么,堂堂缁衣捕头,还怕这些小喽啰。”
“岂不闻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真要得罪这帮家伙,以后的夜路怕是不好走喽。”
两人约好晚上再聚后便各自离去。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郭勇从巷道的阴影里闪出。
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思考良久后朝大牢的方向走去。
............
陈安的住处虽然偏僻,但胜在一个人清净。
三伏的天气特别毒,从土壤里蒸出一缕缕烟气,街边的老狗吐着舌头,喘气声像开足了马力的风箱。
陈安从井中提起一桶水,用木瓢舀起牛饮,清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洼。
他饮毕擦了擦嘴角,忽然心有所感,转头望去,只见斜对面街角处闪出一道身影,略微有些佝偻,在阳光下闪烁着乌光,好似一团黑色的火焰。
来人似乎是一位老卒,顶盔掼甲,腰悬长刀,虽然甲胄俱全,却难掩破败之相。
老兵缓步走到陈安的院门外停下,茫然四顾,似乎在辨认周围的环境。
距离近了,陈安才看清老卒的模样,只见其满脸皱纹,皮肤像又黑又硬的树皮,胡须如风中乱草,右眼是瞎的,似是中过箭矢。
两人四目相对,老卒率先开口,声音沙哑:“老朽不是逃兵。”
说完不待陈安回应,便推开了隔壁的院门。
陈安见状若有所思,从他记事开始,那间宅院便是荒废的,听老人说,那一家早就死绝了。
这老卒许是糊涂了,认错了家门吧。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那老卒便又出了院门,往别处去了。
陈安抛开杂念,开始回想今日跟案情有关的种种。
他已经和冯庸约好了,今夜宵禁之后便去大牢守株待兔。
他冥冥之中察觉到,这件案子绝对不简单。
“我挣得是辛苦钱,可不是卖命钱....”
“若果有危险,我我便立刻退出。”
陈安心中已有了决定。
他盘坐在榻上,默念老道教他的口诀,开始呼吸吐纳。
老道嘴碎,不只一次嘲讽他与仙道无缘,但陈安偏偏是个倔脾气,
连穿越的这样离奇的事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还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所以,他每天都要拿出来一个时辰打坐。
至于结果嘛,说是收效甚微都算抬举他了。
一个时辰过去,陈安缓缓吐出浊气。
依然无果。
望了望屋外的天色,已是临近黄昏。
陈安拾了些柴火,开始埋锅造饭。
普通人生活,更多的还是柴米油盐。
陈安手脚麻利,不多时,半锅香喷喷的瘦肉粥便好了。
这时,先前那个老卒又折返而回。
........
“刺啦!刺啦!刺啦!”
满是杂草的小院内,老卒坐在石塅上,打磨他那把满是豁口的钢刀。
砺石和金属之间迸出刺耳又单调的音节,乍一听好似某种古老的乐器。
俄而,老卒抹了把汗津津的额头,抄起脚下的水壶猛灌几口,然后又往刀刃上一浇,一泼清水转瞬便成了混浊的泥浆。
“嗯?”
老卒动作突然一滞,猛地昂首,身子微微弓起,仿佛一只蛰伏的豹子,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老丈莫惊,我是隔壁的邻居。”
陈安见老兵可怜,本想送些吃食,没想到刚一迈进院门,便被对方的杀气吓的心惊胆战。
百战老卒,其威尤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