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落,脚下阵纹扩散,整个人催动法阵,逃离道观。
……
……
钱塘城西,某座僻静的大宅内。
秋风拂过荷叶,荡开层层涟漪,一只飞虫掠过湖面,却猛地给荷叶中潜藏的一只青蛙吞下。
凉亭内,三人坐在一起。
一身缟素长裙,头上系着白色缎带的卫夫人端坐桌旁,捏着棋子陷入长考。
这是她与搬山道人今日的第三盘棋,如今厮杀正酣。
穿灰扑扑长袍,眼珠灰褐的搬山老道对方才这一手棋颇为自得,这时候悠然地端起茶杯品茗。
身旁旁观的采花僧人仍旧披着他的斗篷,遮住全身。
“道长,已过了晌午,若小僧猜测不错,那三人只怕已经抵达钱塘。所以,你到底做出了什么安排?可否告知?”
搬山道人闻言,嘴角露出笑容:
“大师还是这般急切,也罢。倒也并非什么妙手,只是替大师寻个女子,排忧解难罢了。”
采花僧人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道长误我甚重。小僧所行之事乃善举,渡人渡己,非为欲望。来寺庙中求子的,大多并非那些女子有疾,而是其丈夫有疾。然则,又要将错处都推到那些可怜女子身上,若是生不出,处境堪忧,而贫僧助其一臂之力,岂非是好事一桩?”
卫夫人突然冷笑抬头:
“若非你还有些用处,只凭你这厚颜无耻之态,我便送你回西天极乐。”
搬山道人忙打圆场,转移话题:
“咳咳,不说这个。说来,贫道的计划并不难猜。试想,那星官若入钱塘城,想要短时间从人海中寻到一僧人,绝不容易,无非是发动城中官府等势力。而贫道则早暗中以秘法控制了城中数名托钵教僧人,作为帮手与眼线。”
“今日城中首富钱员外寿辰,我安排人前往,将钱家一小姐劫掠送来。而钱家得知有人失踪,必会报给钱塘县令知晓,展开寻觅,而这便是我抛出的诱饵。”
采花僧人问道:
“道长的意思是,只要那星官入城,尝试联络官府,就必然得知绑架之事?从而关注?”
“没错,”搬山道人捋着胡须道:
“此事与你并无直接关联,但既已发生,对方必然会予以关注,而星官最擅长的便是寻觅,却又推算不到我等的存在。或早或晚,必然追溯而来。”
顿了顿,他语气不乏得意道:
“而贫道暗中又在钱府与县衙等地安排人手放哨,一旦那边有所行动,我便制造动静、误导,将那女武夫调走,而剩下二人,只要进入这座宅邸,便是有来无回。”
这……采花僧人赞叹道:
“好一个引君入瓮。可若是那夜红翎未能被调走呢?一起赶来该如何?”
搬山道人本想否定,说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但为给盟友底气,还是从怀中取出一张白金符箓,其上以诛杀描绘奇异图案,古意盎然:
“此乃贫道从一大墓中获得之宝物,借此,足以将那武夫传送出城。”
作为风水师,老道士重生归来,虽戛然一身,但脑海中却知晓许多宝地,那只颠倒盘,便是从一处秘地中挖出。
这白金符箓同样如此。
采花僧人羡慕不已:
“道长好手段,不愧史载另有‘多宝’名号的高人。”
搬山老道士微笑不语,这正是他道号的由来,此山,乃“宝山”也。
“贫道纵横九州数百年,罕有入宝山而空手而归的道理,却不想,在乾元宝库折戟沉沙,未曾获得,反而丢了泥胎法身与颠倒盘,此仇不报,夜不能寐。”
说话间。
卫夫人“啪”的一声按下棋子,棋盘随之龟裂,棋子如雨瀑布般落下。
她迎着一僧一道诧异的视线,不咸不淡道:
“蝇营狗苟,人世间若尽是你们这般藏头露尾,设计伏杀之辈,想要重掌九州,只怕是痴人说梦。”
搬山道人也不恼怒,笑道:
“夫人训斥的是,只是人之所以为人,便是肯动脑。一味正面厮杀,那与蛮人何异?就如昔年夫人去杀那大周国师,便多少莽撞了些,以一人之力,如何冲击军阵?若是贫道来操盘,必然……”
卫夫人突然扭头,死死盯着他。
这一刻,凉亭之外,偌大的花园里在各处或忙碌侍弄花草,或恭敬垂首伺候的一名名家奴同时扭头,死死盯过来。
空气温度狂跌,鬼气森森。
采花僧人修为最低,率先察觉不适,微微惊骇:
据他所知,卫夫人修为并未坐井,如今也还只是破九大境界内而已。
然而老道士却对其“推崇备至”,并曾暗中与他说。
若纯粹谈修为,卫夫人的确远远未曾恢复到巅峰。
但“御灵道”修士,与道门符箓一道类似,是一个重积累的职业。
平常积累的“灵”越雄厚,可打的牌越多,倘若全力出手,将过往积累一朝倾泻而出,威力远超所处境界。
此外,“御灵道”专修神魂,入魔后的卫夫人走御鬼道,编织神魂困境更是拿手好戏。
而众所周知,坐井之下修士神魂孱弱。
再加上此处大宅本质乃是一座法阵……
诸多因素叠加,若是巅峰时的搬山自然怡然不惧,但他刚亏损一波,此刻难免气短。
面对卫夫人发怒,老道士笑了笑:
“贫道失语,夫人莫怪。”
卫夫人定定看了他一阵,肃杀之意才缓缓散去,这时候,门外传来马车停靠声。
“来了。”搬山道人微笑,“那钱家女子,想必已然送到。”
采花僧人心中一喜,却强行按耐心情,等府内家丁将人引进来。
然而紧接着,被送入宅邸的并非钱小姐,而是一声轰隆巨响。
伴随着惨叫,一道染血的尸体如炮弹一般,从墙头上飞过来。
破风砸入池塘,溅射起大蓬水花。
三人悉数变色,只看到池塘中托钵教和尚尸身漂浮。
“怎么会……”
老道士瞳孔骤缩,突然意识到,自己完美的计划,似乎出了一点点意外。
下一秒,便是一道挟裹着悍然杀气,与武夫至阳的刀光自院门外升起,如冉冉之朝阳,瓦片震动,如枯叶簌簌洒落。
“魑魅魍魉!”
夜红翎厉喝声几乎撕裂空气,通往中庭的院门于刀气中四分五裂。
亭中三人(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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