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
雷音塔一层空间内,季平安正低头打量手抄经卷,听到俞渔的声音,扭头看过去。
只见,暖色的灯光下,圣女正好奇地站在一面等身铜镜侧方,抬手指着镜面。
在三人踏入的第一时间,就已发现了八面铜镜的存在,但并未察觉到危险气息。
夜红翎则说道:
“不要触碰任何东西,这里很可能还存在防御机关。”
俞渔本来还谨慎地拉开一段距离,听到这话,精巧精致的琼鼻一皱,哼哼道:
“本圣女有何惧哉,你出事我都不会出事。”
叛逆十足!
说话间,她还示威一般,朝前跳了一步,抵达一方铜镜正前方。
小手则暗中扣紧法器,准备一旦有危险,立即予以反击。
结果却平静的一批。
等身镜中,映照出她的全身形象。
俞渔无声松了口气,略带着一丝婴儿肥的脸颊上,嘴角一勾,转身叉腰嘚瑟:
“你看吧,能有什么事?你好歹是斩妖司首座,怎的这般胆怯,被一区区佛门秃驴的镜子吓住,实在是有损我大周颜面……”
然而少女只说了一半,就看到面前二人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是古怪。
视线掠过她,投向俞渔身后的镜子,仿佛在看什么。
“颜面……欸?”
俞渔顿觉不好,刷地转回身,旋即怔住。
只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身影一点点淡去,仿佛被稀释,镜子荡开层层涟漪,逐渐映照出一座侘寂的园林。
季平安一眼认出,这赫然是神都青云宫寂园。
当初群星归位,他曾前往见辛瑶光。
而随着构图完整,画面角落里出现了蹦跳的,穿着红白间杂道袍的圣女,径直沿着回廊,敲开一扇门。
看到了里头盘膝打坐,手抄道经,宛若谪仙的辛瑶光。
“师尊?”俞渔一脸懵逼。
夜红翎也拧紧了锋利的眉毛,右手握刀,然而武夫的灵机却并未予以危险警示。
“这是八相镜,没有危险的。”季平安忽然开口,顿了下,又补充道:
“起码一般情况,并无危险。”
八相镜?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语,俞渔和夜红翎都露出困惑的神情。
她们虽说都见识不浅,但佛门终究被长久排斥在外。
对其的了解,大多源于书籍,以及少数一些僧人留下的印象,对一些细节所知并不详细。
季平安神色平淡地解释道:
“佛门讲求心灵境界,一些僧人修行的方法啊,便是用各类勾动人情绪的境遇,来磨练内心,以图做到心如止水。
并将能引发人情绪变化的境遇,划分为衰、利、毁、誉、称、讥、苦、乐,八种,名为八风。故而,真正的高僧大德,追求的便是任凭红尘袭扰,我心岿然,‘八风不动’。”
俞渔听得一头雾水,只觉脑壳疼,仿佛回到了在青云宫内上课的时候。
夜红翎思路敏捷,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这八面镜子,其实是八种袭扰人心的法器?之所以环绕书桌四周,为的就是磨练居于中央的僧人的心境?而抄录经文,则是抵御八风袭扰,磨练修心的手段?”
“孺子可教。”季平安颔首。
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了大威天龙版本法海,将青蛇按在泉水中交配,口中正义凛然说“蛇妖,我要你助我修行”的过期老梗。
夜红翎疑惑道:
“那为何不叫八风镜,而是八相镜。”
季平安淡淡道:
“因为这镜子勾动人心的方法,便是将一个人内心的情绪‘映照’出来,外显在镜子中,这在佛门中,便是一种‘相’。恩,用最直白的话来说,就是将一个人近期最常做的梦,呈现在镜子里。梦境,本就是人潜意识情绪最深层的反应。”
“所以这镜子折射的是圣女最近常做的梦?”夜红翎惊讶。
俞渔“唔”了一声,没吭声,算作默认了。
季平安笑了笑,说道:
“看来我们的圣女殿下虽然口中说,在江湖游历如何自在,但还是很想家的嘛。”
俞渔大怒,白皙的脸颊一下红了,尴尬无比,结巴道:
“才……才没有。”
她才没有想家,想师尊!
坚决不承认!
夜红翎强压笑容,突然觉得一直跟自己抬杠的少女也没那么骄纵了。
终归只是个初入江湖的大小姐,这么久了,岂会不想家?人之常情。
只是下一刻,镜中的画面突然变了。
涟漪荡漾,旋即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堤岸,俞渔从街巷中走出,径直走向了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少年。
刷……夜红翎猛地扭头,看向季平安,眼带诧异。
因为出现在俞渔梦境中的,赫然是季平安!
镜中,二人并肩行走,然后乘船泛舟,之后遭到船夫袭击,关键时刻,季平安轻轻抬手一斩,岸边桃花纷纷落下。
赫然,便是当初两个人第一次“约会”时的场景。
夜红翎迟疑道:
“若我没看错,这是神都白堤吧。那应该是很久前的事情了,二位竟然还有这种经历啊。”
说话的同时,女武夫眼神暧昧起来。
显而易见,很久前的事情,却于近期频繁出现在圣女的梦里,这就很有些奇怪了。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一幕记忆太深刻,且时常会回味回想,所以才如此根深蒂固。
就连季平安,神色也出现了少许错愕,奇怪地看向圣女。
“!!!?”
而这时候,旁边本来气鼓鼓的俞渔也懵了。
整个人如石雕般一动不动,白皙脸颊上的红晕瞬间扩散,红透耳根。
靴子里十根脚趾蜷缩,嘴巴张了张。
感受着身后投来的两道火辣辣的视线,少女仿佛遭到了公开处刑。
她想解释,但平常的伶牙俐齿突然失灵了,变得笨嘴拙舌。
沉默良久,她终于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挥起粉拳,攥紧,狠狠地朝着面前的等身铜镜砸去!
“砰!”
一声闷哼,少女的拳头被夜红翎的手猛地挡住,女武夫咧了下嘴角,忙将暴走的俞渔拽开,苦苦劝谏:
“这个不能打啊,给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好说歹说,终于将俞渔安抚住(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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