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开,引起民间恐慌,只怕才是大事。甚至,如今城中市井已经有流言传播,若不加以处置,只怕……”
此话一出,引起一众官员附议。
就像很多灾难中,最大的伤亡往往并非灾难本身导致,而是其引起的群体性恐慌,而衍生的次生危害。
倘若人心惶惶,甚至出现商人、百姓大范围出逃,才是真正的麻烦。
角落里,代表裴氏来此的母女二人同样脸色难看。
只是相比于这些担忧动乱的官员,她们担心的是裴钱的安危。
“若是早知道,三黄县会出事,就不该让老三去那什么武林会盟。”
仪态端庄的美妇人李湘君眼圈泛红,丰腴有致的身段抽噎起伏。
泫然欲泣。
旁边,文雅可爱的“江南才女”裴秋苇握着娘亲的手,安抚道:
“娘,莫要担心,有季……李先生在,定然可以护佑他安全归来。”
李湘君却没有十足信心,脸庞上写满了忧虑:
“可李先生他独木难支……终归,终归……”
说着,想到最糟的可能性,这位执掌裴氏的当家主母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不久前刚死了大儿子,丈夫也至今还躺在病榻上,公公虽短暂清醒,但随时有再次疯掉的可能,如今若仅剩的一个儿子也没了……
李湘君完全不敢想。
裴秋苇见状,只能不住安慰,可嘴上说着相信“李先生”,可心中同样没有十足把握。
焦躁压抑的气氛中,余杭知府咬了咬牙,说道:
“安抚民众是必要的,但想要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仰仗大修士。”
宋清廉道:
“知府大人要寻求三清观帮助?可观主虽有坐井修为,但恐怕也……”
余杭知府没吭声。
夜红翎与裴氏母女却同时眼睛一亮,意识到知府大人所指的“高人”,应该是隐藏在阴阳学宫的监正。
是了!
监正若肯出手,定然可以带老三回来!
李湘君一下子找到精神支柱,猛地站起身,就要备车前往学宫,央求监正出手。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间,夜红翎脸色微变,感受到了天地灵素变化。
她“嗖”的一声率先冲出内堂,来到院中,抬起头望向余杭东南角,学宫观星台方向,漂亮的脸蛋上浮现错愕与震惊:
“那是……”
发生了什么?
裴氏母女满心疑惑,跟随着其余官员一窝蜂涌出,来到夜色笼罩下的庭院中,抬起头,继而愣住。
……
老柳街,一静斋。
入夜后,代替季平安坐堂的黄贺关闭店门,悬挂“打烊”的木牌,转身回到了后院中,将中午剩下的饭食热了热。
端菜上桌,招呼了一声:“吃饭了!”
“砰!”
一侧厢房内,原本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鼻子冒泡的沐夭夭耳朵“啪”地竖起,身体近乎本能地坐起。
撞开房门,拉出残影,瞬间出现在自己的位子上,手中抓起了碗筷。
然后惺忪的睡眼才撑开,惊讶地看到自己面前摆满了饭菜。
就很开心,伸手就去抓盘子里的半只烧鸡。
却“啪”的一声,给黄贺用戒尺打了下手,沐夭夭一个激灵,委屈巴巴地抱着自己的白嫩小手,眼神中充满了不屈:
“你干嘛?”
管家书童模样的黄贺神态认真:
“公子临别时,要我监督你修行,今天的成果先验收下,才可以吃饭。”
沐夭夭如遭雷击,小脸煞白,荷叶色的小裙子瞬间枯萎,正准备据理力争。
突然,就看到黄贺愕然扭头,望向阴阳学宫,准确来说,是那一座余杭城内最高的建筑——观星台的方向。
只见,夜色之中,以那高耸入云的楼阁为中央,荡开一圈圈涟漪般的光环,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
初时,那光环明亮且微小,但眨眼功夫,就扩散覆盖向了茫茫暗夜,宛若一道无穷尽头的匹炼,扫过整片夜空。
“那是什么?”黄贺怔然,喃喃。
沐夭夭一脸呆滞地看了眼这副异象,然后鬼鬼祟祟地伸手抓起半只烧鸡,嗷呜一声塞进了嘴巴里,噎的直翻白眼。
……
隔壁,方家。
农妇打扮,头戴一只铁钗的方铃同样做好了晚饭,袖子撸起半截的胳膊擦了擦额头,扯开嗓子,吼道:
“方世杰!”
河东狮吼……瘫在草垛上数星星的小胖墩一个激灵,坐起身,本能地扯开嗓子喊了声:
“就来!”
说完这句话,他带着婴儿肥的脸上突地一片悲凉,两行热泪滚滚落下:
“朕……怎的就成了这般,莫非,朕已经适应了这小屁孩的身份了吗?堂堂神皇,竟畏惧一粗鄙村夫至此……实乃……实乃……”
说话间,他磨蹭着往下爬的屁股蛋忽然顿住了,脸上被雪亮的光芒照亮,愕然地盯着阴阳学宫方向。
那荡开的一圈圈涟漪,以及冲天而起的光柱。
“何方道友在此做法……”
“不应该啊,余杭学宫里最高的学监听说也不是啥厉害人物,怎么可能施展出这等层次的星官法阵……”
“莫非……”
神皇可爱的小脸上一片茫然。
……
这一夜,余杭城内各处,无论是潜藏在城中的“龙蛇”,还是凡人,都看到了一幕这奇景。
却鲜少有人知道,那些消失在暗夜中的涟漪并非真正“消失”,而是传递向了遥远的三黄县。
三黄县城。
原本繁华的县城如今一片萧条。
自城中爆发铁尸杀人后,民众或染病,或恐惧出逃,更有一些人起了歹念,趁机作乱,而部分本地有家业的,则选择封锁门窗,等待救援。
“县尊,夫人也病倒了!”
县衙内,一名老仆人颓然踉跄地推开房门,看向屋内神色灰败,形容枯槁,十几日里白了头发的三黄县令。
后者原本于黑暗中呆坐,闻言一寸寸扭过头来:
“怎么可能?府里的人不是喝的缸中水么?”
老仆人哭道:
“缸里的水早见底了,夫人口渴的厉害,想着烧井水来喝……”
“胡闹!胡闹!”三黄县令暴怒,“早说了不能碰,不能碰……”
他猛地冲出去,一脚踢翻了老仆人,整个人也动作失调,跌入院内,颓然坐下,漆黑的眼窝中流淌下泪来。
三黄县令浑噩地起身,循着梯子爬上了宅子的屋顶,从这里俯瞰城中情况,目之所及,尽是黑暗。
偌大一座县城,黑夜里仿佛死城一般。
忽然,他余光捕捉到西北方向,夜空中有一道(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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