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一个水淋淋,漆黑生锈的金属匣子摔在地上,盖子自行打开,显出其中的一块四四方方,反射浅蓝色幽光的金属块。
季平安摸索了下,翻出一块湛蓝晶石塞入某个口子,咔哒声里,金属块自行翻转起身,如同一架精密的仪器,或者,宛如电影中的变形金刚。
经过眼花缭乱的翻转折叠,以及难以理解的膨胀,眨眼功夫,一具人形傀儡静立于地板上。
没有五官的面部,两只瞳孔位置透出微光。
季平安又从匣子中抽出一张画纸,渡入灵素,朝前一丢。
那由年轻的张僧瑶亲手绘制的画卷,裹住金属傀儡,眨眼功夫,一名赤身男子,便捏造了出来。
等季平安丢过去衣衫、斗笠与面巾,猛地看上去,便已与真人无二。
“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还能用。”季平安凝视着傀儡人,眼底浮现怀念。
道经鼓动,姜姜钻了出来,器灵小姐悬浮半空,疑惑地看着这一幕,说道:
“上古机关术?据说,九州曾有擅机关法器的宗派,只是在千年前便已灭亡。到如今,大概只有各大宗派的藏宝库中,才有相关造物遗留,辛瑶光曾试图复原其技术,道门里也一直在努力,但始终进展不多。”
季平安颔首,说道:
“这的确是千年前留下的东西,曾经偶然被离阳真人获得,画圣张僧瑶为其定制了一副‘皮肤’,几与真人无异。可作为身外化身傀儡使用,可惜行走范围有限,且实力过低,局限于破九境界内。”
当年人妖两族大战时,天地灵素处于顶峰,强者辈出,一个破九境的傀儡实在用处不大。
故而,离阳将其找地方藏了起来,结果随着离阳的死亡,就彻底不见天日了。
转世国师后,起初因为距离远,后来因为用处不大,挖出来后也没怎么用……与其说收藏,不如说,是当做缅怀曾经的旧物。
直到十三年前,再次面临转世,季平安才想起来这玩意,将其丢给裴武举守着。
不过。这些背景知识,就没必要说给姜姜了。
“替我护法。”季平安只丢出一句,便盘膝坐地,沟通傀儡人。
不多时,他的意识与其连通,傀儡人打开后窗,腾身一跃,翻出围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天机阁主说,“咒杀案”背后,可能藏着与裴氏案子相关的线索,而具体卷宗,在斩妖司手里。
季平安决定去一趟,见一见那名“夜司首”,不过考虑到对方坐井武夫的实力,稳妥起见,他选择出动傀儡。
……
……
同一个夜晚,裴氏大宅。
裴秋苇独自站在卧室窗前,双手扶着窗台,望着外头的星月出神。
甜美斯文的脸庞上,眸子落在空气中,脑海中,则不断回闪白日经历的画面。
从心头焦躁,去请卦师,再到与娘亲一同满怀希望地请占卜,再到失望后的峰回路转。
猛地有了调查的方向,再然后,则是祖父神奇地从疯癫中清醒过来,后面更下令,送去大量饭菜,几乎吃下去一头牛。
而这一切,都与那个名为“李安平”的,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卦师有关。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裴秋苇轻声自语,心中是无限的好奇。
除此之外,则是疲惫与如释重负。
事实上,这些天她的压力极大,一方面的担心父亲与大哥的去向,另外,则是忧心长房未来。
谁也不知道,若父兄迟迟不归,其余的二房、三房等等叔伯们,会如何。
但只凭借自己与娘亲,是绝对难以支撑的。
直到现在,那股焦躁与压力才卸下了大半,不只因为有了调查方向,更因为祖父的变化。
只要祖父还在,她与娘亲也就有面对疾风骤雨的底气。
而人在神经绷紧时,往往不会觉得累,反而恰是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得以舒缓,那股精神的疲惫才格外浓烈。
需要排解。
“唉。”轻轻吐了口气,裴秋苇关上了窗子,轻轻解开外袍,只穿着丝绸睡衣,爬上了垂挂帷幔的床榻。
将一个软枕靠在腰身后,她抬起青葱玉指,从枕边的一摞国师文集中,抽出了一册风月话本,借着烛光翻看起来。
作为江南第一才女,外人只道她气质风雅,腹有诗书,但并不知道大才女也热衷去看民间流传的风月。
这时候,她剪水双瞳迎着烛光,目光灼灼盯着劣质纸上一行行粗鄙的文字,读到动情处,会在书中的一些插图页停留许久,呼吸渐渐急促,耳垂脸颊泛红,双腿扭捏摩擦,右手自行滑入小衣……
“咚!”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外头传来李湘君温婉柔和的声音:
“女儿,睡了么?”
裴秋苇一惊,忙慌张地将手中的合拢,塞在褥子底,然后整理了下衣襟,也没下床,便细声细气道:
“娘……还没,有事么?”
吱呀门开。
披着浅紫色长裙,头戴金步摇,风韵十足的美妇人缓缓走了进来,然后看了眼坐在床上,云鬓散乱的女儿,怔了怔:
“你发烧了么,怎么脸这样红?”
裴秋苇嘴角抽搐,道:“天气太热。”
“天气热怎的不开窗……”李湘君嘀咕了一声,也没多想,莲步轻移,走到床边坐下,笑道:
“有个好消息与你说。”
裴秋苇惊讶:“什么好消息?”
李湘君道:“方才底下人传话来说,阴阳学宫刚来了一位老司历,许是神都钦天监派来的。”
裴秋苇眼睛一亮:“当真?若是这般,或可请他来占星。”
与季平安猜测一般,裴氏在之前,就尝试过寻求三清观,以及阴阳学宫的帮助,但都没能奏效。
如今意外得知,有“司历”级星官到来,自然大喜。
毕竟这个级别的星官,占星术大概率比阴阳学宫的“学监”更高,正好如今有了查案的思路,裴氏完全可以重金请人过来,通过占卜获取线索。
李湘君“恩”了一声,美妇人珠圆玉润的脸颊上也透着喜色,她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人也憔悴。
可谁能想到,今日连续有喜事登门,不仅老家主清醒了,寻找夫君与长子的希望也有了。
一下子便容光焕发。
“明日,为娘便亲自去阴阳学宫请老神仙出手。”李湘君抬手,抚摸着女儿的手,表示安慰:
“你也不必为此再忧心。”
裴秋苇脸上喜悦,心中惭愧……自己刚才倒也没怎么“忧心”……
李湘君忽然轻咦一声,看着女儿的手:“怎么黏糊糊的……”
?!!
裴秋苇冷不丁抽回右手,略显惊慌:“哦,方才天热,喝了口水,不小心洒了。”
“是么……”李湘君一脸狐疑,瞥了眼桌上摆放整齐的茶具,美眸闪烁了下,抿了抿嘴唇,也没说什么,站起身道:
“那你便且休息吧,为娘不打扰你了。”
裴秋苇挤出微笑。
等关上房门,李湘君才深深看了眼窗纸上倒映的女儿影子,轻轻叹了口气,咕哝道:
“早就该嫁人了……”
这些年,说媒的人踏破裴氏门槛,但裴秋苇眼光奇高,加上其在府(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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