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静斋内,季平安抬手,在前面的桌上排开三枚铜钱,示意开卦。
虽说,他的占卜本质是用占星法术,但表面功夫同样需要做足,道门卜卦的方法有许多,辟如庙宇内,最常见的摇动签筒,解签的法子。
也有街头的“神算”们惯用的“看相”之法……季平安选的是常见的法子之一:六爻。
小娘子嗫嚅了下,有些紧张地并拢双腿,忍住眼眶里的泪珠,期期艾艾:
“怎……怎么做?”
是个雏儿啊……以前缺乏占卜经历?
恩……这个年纪,以往占卜,大抵也是家中父母长辈进行……季平安并不意外,微笑道:
“将此三枚铜钱捧在掌心,双手紧扣,思所测之事,合掌摇晃后掷于盘中,往复六次,便算成了。”
顿了顿,他又指了指旁边纸笔:
“还有你相公生辰八字,也要写下。”
前面是幌子,后头才是关键,每个人出生的时辰,都对应着星图中的位置,即所谓的“命星”。
地球上盛传的占卜方法,也要观星盘,看太阳、月亮、上升星座等等。
当然,那些是假的,“星官”途径的术法则是真的。
季平安只是借了地球的占星术的部分名词。
“好!”
名叫‘红姑’的小娘子愣愣地听着,先是去拿铜钱,然后又放下,略有些笨拙地拿起毛笔,书写八字。
这年头大部分百姓并不识字,或者说,识字也不多。
但余杭身为江南第一大城,文风鼎盛,识字率更好些,尤其生辰八字也不复杂,红姑写完后。
双手将三枚黄澄澄的铜钱捡起在手心,双手合十,双眼紧闭,虔诚地默念自己夫君的安危、所在方位。
手腕摇动:“哗哗哗……”
仿佛担心不诚心,她摇晃了好一阵,才将其丢在面前的卦盘内。
一枚正面,两枚背面。
季平安将其用“术语”写成符号,抄录在纸上。
红姑又摇了第二次,这次是三枚背面。
第三次……
第四次……
一直到六次结束,季平安将写满了符号的纸张,与生辰八字纸条摊放在面前,没有去翻右手边那本卜卦的经书。
闭目做掐算状。
实则暗中运转“占星术”,凭借“生辰八字”,以及面前的,与失踪的镖师关系密切的女子为“媒介”,进行占星。
眼前先是模糊,继而逐渐清晰,季平安从无处不在的星光中,“看”到了一幅幅画面。
一条崎岖官道上,一支押镖队伍遭受埋伏,林中突兀射出一根根箭矢。
“嗖嗖”声里,血花飚射。
一名身材瘦高,脖颈处有胎记的年轻汉子借助车厢掩藏。
等一波箭雨落下,只见林中跃出数十名黑巾遮面,手持钢刀的武人,悍然杀来,与镖师们战在一处。
这群人中,有不只一名修行武夫,当即将一群凡人镖师打的溃败,惨叫声,哀嚎声不绝。
年轻汉子亲眼目睹“镖头”被一刀劈成两半。
暮色中,鲜血如泉,顿时亡魂大冒,趁乱扭头逃跑。
好在那些人似只在意押运货物,追杀意愿不强,年轻镖师险象环生,最终还是成功钻进林子,逃离战场,迈开两条腿,拼命狂奔。
画面一转。
晨雾冥冥,季平安“看”到前方出现余杭东城门的剪影,疲惫至极,狼狈不堪的镖师麻木地,拖着两条腿走向城门,却终气力不支,昏倒在路旁草丛内。
这时,画面行将破碎,季平安却强行以镖师为媒介,尝试占卜那伙贼人的来历。
画面扭曲间,他先是隐约看到一道盘坐在屋内的人影。
可还没等看清,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却蛮横地切断了星光传递的信息。
“彭!”
画面如跌落的镜子般,破碎溃散。
季平安只觉眼前一花,撑开双眸,看到四周是一静斋的铺子面,桌上摆放着铜钱与卦书,微风吹入,两张纸的边缘轻轻抖动。
小娘子正一脸期待而忐忑地看着他:
“有……有结果了吗?我相公是吉是凶?”
呼……季平安无声吐出一口气,轻轻颦眉。
果然,选在这里开铺子是有道理的,那劫镖之人背后,绝对涉及层次不低的修行者。
否则,也不会被强行中断。
见红姑一脸忐忑,嘴唇紧紧抿着,显然会错了意,季平安收敛思绪,微笑道:
“你的相公可是在脖颈处,有一块胎记?”
他指了指自己脖子的某个位置。
红姑眸子猛地撑大,愕然地看着他,好半晌,才结巴道:
“对,他娘胎里带的……您认识他?!”
这句话甫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
且不说,自己并未说过夫君的名字,连镖局名字都未提及。
单是过来前她便问过,这开卦馆的店主,乃至前几日从中州来的,也没有时间,通过询问街坊得知这些细节。
可……若非如此,难道真是掐算出的?只凭八字,就能算出容貌来?
季平安微笑道:
“他还活着,但很不幸地遭遇了一场血光之灾,他竭尽全力逃了回来,却因体力不支而昏倒在东城门外,你可多寻几(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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