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破戒,她已经越来越像个“人”。
而就在她决定爬出去寻找离阳的时候,脚步声传来。
然后一道人影“咚”的一下砸了进来。
离阳浑身染血,气息紊乱,左手中拎着那条布袋,右手死死攥着剑柄。
“你怎么了?”
琉璃愣住了,然后屈膝一跳,白嫩的脚掌数日来第一次迈下莲台。
她走到后者身旁,捡起地上的赤红晶石,略显生疏地摩擦剑刃,点燃剑火。
昏黄的光芒扩散开,她瞳孔骤缩,发现的后背多出了一道狰狞的刀口,鲜血染红了道袍。
“大呼小叫……什么,死不了。”
离阳咬牙吸气,趴在地上不动弹,只是喘着粗气:
“就是累了,让我歇会。”
琉璃有些手足无措,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返回莲台,攥着那几瓶金疮药返回。
咬着嘴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念诵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然后,才小心地用手指将伤口位置的道袍撕开一块,从玉净瓶中倒出清水冲洗干净,又敷了药,犹豫了下,从白色衣袍下摆“刺啦”撕下一截,帮他包扎。
过程中,离阳趴着没动弹,只是嘀咕道:
“呵,若是给天下人知道,佛门琉璃菩萨给我这个叛徒包扎伤口,不知会如何有趣,嘶……你这手怎么这么冷。”
琉璃闻言一顿,抽回了手,脸上重新恢复了不带感情的神态,淡淡道:
“中气十足,看来的确只是皮外伤。”
转身返回了莲台。
离阳爬起来,吐了口气,道:
“我好歹也是一路摸爬滚打,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剑修,还真能折在几个毛贼手里?”
“然后?莫要说,你这伤是与修行者交手得来。”琉璃讽刺道。
她已看过,伤口分明是寻常刀剑。
离阳噎了下,无奈叹气:
“没法子,天寒地冻,为了争抢一点肉食和棉衣,和一群土匪动了手。修为恢复太慢了,我一人难敌四手。”
琉璃沉默了下,说道:
“下一次出门,我与你一起吧。这些日子,我也积攒了一点灵素,虽不多,但对付几个凡人应该足够,还可以裹上棉衣,遮挡容貌。”
离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拒绝:
“再说吧。好在这次抢到手的肉还不少,可以多撑几天,等我养一养伤。”
琉璃盘膝打坐,闭上双眼,青丝在火光中反射着光泽。
……
第十五日。
大雪封了井口,食物消耗殆尽。
这次二人决定结伴出行,裹上了棉衣的二人踩着莲台翻出井口,迎面而来的,是凛冽如刀的寒风。
“呜呜……”
寒风呼啸,琉璃的头发、下半张脸都用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是她半个月来第一次爬出井口。
入眼所见,是覆盖皑皑白雪的寺庙后殿,到处是倒塌的墙壁、树木。
许多植物还泛着绿意,便给大雪掩埋了。
“走吧,这次换个方向,往下边庄子走一走,一些地主为了抵抗灾年,会在自家挖地窖储存粮食,希望还没被搜刮干净。”离阳闷声说道。
扶着剑柄,走在了前头,琉璃抿了抿嘴唇,迈步跟上。
二人走下山,沿着被洪水冲垮的山路跋涉,步履艰难,好在这一次运气不错,没有撞见什么山匪。
或者说,连续十几日的大雪,山匪逃的逃死的死,或者也窝在某个地方不出来,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只是沿途所过,雪坑里不时发现一些百姓的尸体,看的琉璃愈发沉默,离阳倒反而见怪不怪。
最后,当二人抵达山庄时,失望地发现已经被洗劫过。
地主一家十几口人惨死,尸体肉多的地方都给切了开去,看的琉璃触目惊心,终于明白“岁大饥,人相食”不只是书上的几个字,更是残酷的现实。
“别看了,走吧。咱们得在天黑前找点吃的回去,晚上更冷,棉衣挡不住。”离阳对她说。
二人沉默踏上另一个方向,而这次许是天道眷顾,两名“观天境”大修士意外地在一座倒塌的建筑下,发现了一头冻僵的驴子。
“运气不错,也亏得这场雪,不然肉就算不烂,也给狼吃光了。”离阳笑着说。
二人合力将驴子从砖石下拖出来,用剑切成几块,装在袋子里,又用麻绳拽着在雪地上滑,比较省力。
回去的路上,琉璃忽然说:
“我这次出来也没帮上忙,今天我来烤肉吧。”
离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算破戒?”
琉璃声音淡漠:“偷也偷了,吃也吃了,但我还有三戒未破。”
离阳看看她,忽然问:“牛肉好吃不。”
“不好吃。”琉璃回答。
离阳眼含笑意地盯着她:“我记得,佛门戒妄语,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真觉得不好吃?还是在说谎?”
琉璃厚厚的棉衣下,脸色倏然惨白,仿佛听到禅心崩开一道裂纹。
她沉默地扭开头去,没有回答。
第十五日,妄语戒,破了。
……
时间继续流逝,如此,又过去了半个月。
中途二人又出去“狩猎”一次,用了一天,找到了一个没有被洗劫的地窖,拉回来不少粮食,这是枯燥的日子里难得的慰藉。
直到第三十六日清晨,离阳醒来,看向莲台时愣住了。
琉璃抬手绾了下脸颊青丝,看着他:
“你在看什么?”
离阳皱眉道:
“你的脸色怎么这样白?仿佛笼罩着一层寒气。”
琉璃僵了一下,走回莲台,恢复了盘膝打坐的姿态:
“没什么。”
离阳皱眉道:
“寒冬还不知要持续多久,你我的伤势恢复仍旧缓慢,接下来还要通力合作,才能活下来,这个时候最忌讳的便是隐瞒。”
莲台上,白衣飘飘,赤足如雪的女子菩萨沉默了下,说道:
“我中毒了。”
“什么毒?”
“蛇族妖王的毒液。”琉(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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