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将伤药覆盖在伤口处,又从白衣下摆撕开布条,包扎缠好。
做完这些,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竟沁出细密汗珠,一头青丝也散乱些许。
“好了。”
她说,然后下一秒,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一截:
“你……脱衣服作甚?!”
晦暗的光线里,离阳起身,解开了腰带,脱下道袍,显出古铜色脊背,闻言头也不回地说:
“废话,没看到我浑身衣服都给泡透了?等着染上风寒?”
琉璃声音尖锐:“你可以用灵素蒸干。”
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二人毕竟还是敌对状态,离阳即便积攒出一丝灵素,也不可能浪费来烘干衣物。
念及此,她无奈地恢复盘坐姿态,闭上双眼,只当不存在。
可耳畔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扰乱禅心。
离阳没空搭理她,若是以往……他也不至于这般,但这几年整日被追杀,每天过的都是逃犯的日子,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
言谈举止,也多了许多草莽气。
说白了,“礼仪风度”是有代价的,你让一个逃犯讲究这个?未免太过分。
再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当个几年逃犯,也成土匪了。
这会将道袍脱下,在井底转了一圈,捡起几块石头和木棍,将衣服撑起来。
而后从道袍褡裢里摸出一块火红色的晶石,又拔剑出鞘,将两者摩擦。
“嗤”的一声,晶石燃烧起火焰,暖黄的光线扩散开。
照亮了愈发昏暗的地宫,也在佛门壁画上映照出他的影子。
琉璃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脸孔在火光中宛如暖玉。
一边将道袍放在火旁烘干,离阳又从布袋中倒出两条鱼,熟稔地开膛破肚。
“你在做什么?”
莲台上,琉璃没有睁眼,但嗅到血腥气,出声询问。
“烤鱼啊,”离阳坦然道:
“方才出去,找药物只是其次,我真正目的是找粮食,不然以如今状态,撑不了几日就要饿死了。运气不错,在水里捞到几条蠢鱼。”
琉璃皱了皱眉,说道:
“禅房里应有米面菜蔬。”
离阳嘲笑道:
“无怪乎,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女菩萨,方才我不是说了?禅院里的僧人早跑了,还能留下粮食?即便留了,没了僧人守着,也给附近的百姓搬空了,半粒都不会给你剩下。”
见琉璃不吭声了,他说道:
“等一会就熟了,你也尝尝这钱塘江的鱼。”
“我不吃!”
琉璃断然拒绝:“佛门五戒,第一便是戒杀生,我无法制止你杀它,但我不会碰。”
离阳撇嘴:
“什么狗屁戒律,还不杀生,你之前可一门心思杀了我这个叛徒。大型双标。”
琉璃自行忽略了他后头那句,听不懂的话,解释道:
“不杀生并不意味着不可保家卫国,抵御来犯者。”
“正反话都给你们说了,”离阳并不掩饰自己的讥讽:
“我还以为,这戒律只是拿来规范普通僧众的,你们这些佛门高层是不遵守的。就像普通尼姑都剃发,你这一头长发……不说是佛门,换上道袍还以为是女剑仙呢。”
他对此耿耿于怀。
上辈子看西游记时,就纳闷为何观音头发如此浓密,如来佛祖还烫卷……后来得知,那叫肉髫。
琉璃给他噎了下,耐心解释道:
“菩萨无相,蓄发与否皆乃示人以外貌……”
离阳打断她:
“你用的那些药,是我偷来的,你用了不也是触发了偷盗戒律?”
琉璃摇头,平静道:
“此处禅院本就乃我佛门所有,伤药为佛门弟子共享,自然不算盗。”
顿了顿,她语气认真道:
“我不知你对佛门有何有如此偏见,但起码我学佛至今,从未破戒。此乃我之大道。”
事实上,这也正是她之所以,能以如此短的年月,便踏入观天境的原因。
“佛心纯净如琉璃”,并非一句玩笑话,而是她的“道”。
唯有守戒,方保的住纯净,佛心澄澈不染尘埃,才有境界的突飞猛进。
然而离阳并不清楚这点,只觉这帮秃驴虚伪。
在他看来,修行乃逆天行事,须百无禁忌,守戒只是发展佛门信徒的一种手段。
“我只知道,你若不吃,撑不了几天就要饿死在这里。”他淡淡说道。
琉璃美眸闭合,缺乏血色的嘴唇抿了抿,说道:
“便是死,我也不会破戒。”
“真的?”
离阳“呵”了一声,脸上显出一丝玩味,“这可由不得你。”
琉璃睫毛一颤,却仍旧不敢睁开:
“此话何意?”
离阳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煞气吗,语气冷了下来:
“本真人费那么大力气,搞来的伤药,你用了。结果要寻死,那我岂不是白费力气?”
说着,他将烤熟的鱼撕扯下一大条,抓在手里,迈步朝莲台走去。
琉璃面皮颤抖,下意识想要睁眼,却又想起戒律,只能双眸紧闭。
抬手去抓玉净瓶,语气冷漠中夹杂一丝惊慌:
“你要做什么,莫非还想强迫本座?”
……
ps:赶更新,文字糙了一点,错字先更后改。另外我本以为,五千字能把这段写完,没想到只开了个头……现在有点头疼,不知道今晚零点前能不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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