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吉久攻不下,似乎有些急了,身上兽吼声阵阵,攻势突如狂风暴雨,将洛淮竹压入下风。
而这时候,洛淮竹耳畔,却仿佛响起特训时,季平安的声音:
“御兽宗若想赢,更大可能派赵元吉出战。此人擅进展,急攻,势必会选择速战速决的打法,若无意外,应先以虎啸震慑,继而以宠兽近战,若攻不破,会宠兽附身,与你缠斗……
“这时,按照你的脾气,大概要反击,但这就露底牌了……我教你一套法子,不攻只守,用不了多久,他肯定急迫……很可能佯攻加强攻势,从而逼迫你全力应对,无心分神,趁机放出第二头宠兽,奠定胜局。”
当时,洛淮竹曾好奇问:
“第二只?”
季平安道:
“恩,公开情报中,他擅使钻地龙,但我料定他会更换。原因有三,第一,打个出其不意,第二,比斗场所终究不是真正的擂台,空间太小,他难以游走,第三,你修镇星,恰好克制钻地。
“与之对应的,他若换一只火行宠兽,最为恰当。且大概要以火焰覆盖地面,限制你的步法,并以火焰遮挡视线,伺机突袭。”
洛淮竹问:“那怎么办?”
季平安笑道:
“简单。御兽宗操控宠兽越多,就要分更多的心神,且恰在两只宠兽切换的瞬间,为最薄弱者,恰如武夫旧力尽去,而新力未生……
“我教你一套步伐,这时候使用出来,将其逼退到计算好的位置和角度,赵元吉势必会按照最优的解法闪避,短暂防守,这个时候,就是你奠定胜局的几乎。”
场内。
洛淮竹回过神来,手中长剑斜刺,双腿按照八方星位,走出一个古怪的轨迹。
看似退守,却牵引着赵元吉挪到了某个星位。
“该来了。”
洛淮竹轻声嘀咕一声。
下一秒,只见赵元吉一只手飞速垂下,在后腰处一抹。
“叮!”
一枚铜牌翻飞,砸在地上,发出脆响。
与此同时,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钻出,垂首吐出一片火焰,瞬间覆盖地面。
将泥土烧成琉璃,藤蔓化为飞灰。
小蛇昂首再吐,火海仿佛吹起大浪,遮住洛淮竹的视野。
每一步,都与季平安的预言完全一致……真厉害呢……洛淮竹想着,嘴角微翘,脚步忽地飘忽,朝季平安说的星位疾走。
火浪在阻挡住她视线的同时,也在此刻成为了她行动的掩护。
赵元吉在丢出令牌的瞬间,朝最安全的位置暴退,眉心扭曲的“川”字纹络明灭不定,短暂的失神。
准备下一刻,便全力出手,奠定胜局。
然而就在他回神的刹那,身姿突然僵住了,因为他愕然发现,一道身影径直破开火浪,将一柄剑递到了他的眉心处。
静。
殿内,以李国风为首的五名监侯,以及成熟冷艳的栾玉,近乎同时起身。
众目睽睽下,洛淮竹剑尖悬停。
脑海中回放与季平安的对话:
“那若是剑刺出去,对方挡下来再打呢?”
当时,季平安看蠢货一样瞥了少女一眼,说道:
“不要给他机会啊,明显赢了,这个时候直接收手,表现出点到为止的姿态,记住,一定要把姿态做足。这样一来,对方就算不甘心,也没脸继续死缠烂打。
“否则传出去,御兽宗的脸就丢光了……这是比斗,不是生死厮杀,自有一套游戏规则,要善于利用规则,而不是做个憨憨。”
所以……下一步是……做足姿态。
洛淮竹想着,不等后者反应,收剑归鞘,转身大大方方地将后背朝向呆愣愣的冷傲少年,仿佛任凭他偷袭,同时淡淡开口:
“承让。”
赵元吉懵了,拎着棍子,打也不是,不打又不甘心……
他很想大声告诉所有人,自己白虎附体,完全可以硬抗住这一剑……可对方压根没刺下来……直接走了……
可重点其实并不是他是否仍有再战之力,而是仅方才那一幕,所有人都看出两人高下之分。
他扭头求助般看向栾玉,终归只是个少年人,经验不足,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老实人黄尘屈指一弹,将笼罩大殿的光罩解除。
方流火放声大笑。
栾玉见状,漂亮的脸孔先是呆愣,然后沉沉叹了口气。
直到这时候,双方其余弟子才发出嘈杂的喧声,如梦方醒。
钦天监……赢了?
……
……
总院。
在洛淮竹转身回座的刹那,原本神色威严,不显喜怒的齐红棉猛地绽开双眼,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季平安手指夹着青花茶盏,嗅着大红袍的香气,笑了笑:
“看来,御主已看到演武结果了,可否告知?”
齐红棉怒目而视。
哪里还需要什么“告知”?分明都已写在了脸上,旁边,苟寒衣真的惊讶了,他方才也在盘算,季平安自信何来。
一个并未说出口的合理猜测为:洛淮竹若上场,不刻意藏匿真实实力的情况下,的确有获胜的希望。
所以,季平安只要拉着对方打赌,起码有一半的可能获胜。
这是一道概率题。
可这种赌约并没有意义,且不说齐红棉压根没上当。
就算她答应了,可总不会天真认为,一派御主这么远跑过来,就因为随口一个赌约就退去?
若是与槐院那群书呆子打赌还有可能,正所谓君子欺之以方。
但霸道惯了的齐红棉可不会在乎。
“你觉得很有趣?”
这时候,齐红棉盯着少年反问,心中气恼于弟子不争气之余,还有一丝古怪的庆幸。
幸亏……没有上当。
否则,虽然可以撕毁,但多少还是颜面无光。
心想着,她甚至松了口气……
齐红棉自己都没察觉的是,从这少年进院后,她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
好歹是执掌一宗的主人,她虽的确并不如外表那般全然冷漠威严,但多年养成的上位者心态,却是实打实的。
可与这少年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心中便屡次三番被激起情绪。
季平安想着自己的人设,不卑不亢道:
“不敢。”
“哼。”齐红棉胸膛起伏,瞥见老不死的苟寒衣看戏的神色,脸色一冷,怒意升腾,寒声道:
“本座没时间与你们在这里浪费口舌。”
她仿佛重新找回了主动权,说道:
“既然你自称,乃遵循国师的遗言前来,那就该知道,本座对龙种所在势在必得,这并非我一人喜怒,而是关乎我宗派千秋存续。”
她看向苟寒衣,眼神变得冷漠:
“莫要以为仗着人情,便有恃无恐,国师当年施下的恩,我宗这些年也没少报答,总该算清了。更不要说,大周朝廷还编修什么元庆大典,辱许御主名声……”
她又看向季平安,尖细的眉眼渐染森意:
“还有你,小小年纪,就学你们的国师故弄玄虚,不知本座最厌恶?今日既已来此,便一定要问个清楚,如若你们还这般,(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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