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色昏暗,今夜罕见地有些阴冷,天穹点缀的星辰只有渺渺几颗散着微弱的光芒。
嗖嗖的冷风钻进守营士兵的衣服缝隙,他们跺了跺站得酸痛的脚跟。
营寨里传出悲切的痛喊,持久不停,他们不约而同从尾巴骨升到背部一股股凉气。
“那家伙可真是惨啊。”
“没听太监叫陈将军陈典史吗?将军原来是涿郡的典史。”
“典史?那可有他好受的了。”
几个士兵低声交谈,营寨透出的火光在漆黑夜里异样的显眼。
不出他们所料,韩忠现在遭受着酷刑。
古铜色的肌肤皲裂出一道道血痕,在里面夹杂着细小的微黄颗粒,渗出的血水在地上汇聚成一个小坑,土壤也被浸染成了深褐色。
韩忠被绑在木桩上,赤着上半身。
“给我个痛快,陈典史!我想死,真的想死......”韩忠很后悔当初说出自己的姓名,尤其当在营寨前听那个中年白面宦官叫这青年将领陈典史的那刻。
典史,掌刑狱。
仅仅三个字就让韩忠吓得半死。
陈留堂脸上带着冷峻的笑意,马鞭甩了一下,破空声很是响劲,听声音就感觉能感觉到这条马鞭抽打在**上的痛感,更别说马鞭夹杂着细小的铁片,每一次鞭打都能从韩忠身上勾拉出一些细碎的血肉。
勾出来的血肉不多,远远达不到致死的地步。
但很痛,钻心的痛。
这是刑狱的常备刑具,只不过陈留堂改进了一下,浸了盐水和茱萸。
“死?”陈留堂很是看了一眼韩忠,坐在一旁,托着下巴认真思考道:“韩将军莫非觉得在下是君子,就可欺之以方。”
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孟子*万章》
意思是:所以对于君子可以用合乎情理的事欺骗他,不能用不合乎情理的事来欺骗。
上古贤王舜被父母和兄弟象不喜爱,于是借故欺骗舜下井,然后将井口封住。
而孟子认为舜孝,这样的欺骗是可以的。
当然这样的迂腐之言陈留堂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他颇有宋儒的豪气,以我注六经,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孟老夫子是摊上了好母亲,以己度人。
前世信息大爆炸时代,他看惯了世间的种种丑态,自然不会循规蹈矩遵守这些破烂条规。
“呸!”韩忠心里唾骂了一口,这人是有多无耻,自个还标榜自己为君子。
君子能对他下狠手?
连个痛快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