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也吃吧。”陈留堂用手刨出三分之一的糙米饭,捏成饭团一口吞下,虽然有些难吃,但有此金玉良言作为佐料,也可下肚。
卢值盘膝而坐,瞪了陈留堂一言,接过粗糙陶碗,将其用心的放在膝上,然后小口儒雅的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他道:“圣人何以教导吾等?”
陈留堂一愣,看着饭碗,“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又如何?”卢值再问道。
“食不言,寝不语。”陈留堂思索了一会,再说道。
“好了,睡觉。”卢值打了个哈欠,靠在稻草堆上,砸了砸嘴,似乎是在剃除牙缝的食物残渣,半会细声道:“记着圣人教诲,睡觉不准打呼噜,不要吵到为师。”
陈留堂哑然失笑,靠着监狱门一侧,枕着臂膀看窗外的星夜,不由想道:“这时候,或许一首铁窗泪更配。”
想着想着他也就渐渐酣睡了起来,这几天日夜兼程赶往颍川,今日有发生了这么多事,下棋对弈也是颇耗精神。
忽然他听见砰的一声。
定眼一看,卢值从稻草堆跌倒了地面上,但依旧没有察觉,鼻子努动,半眯半醒的用小拇指挖了一下鼻孔,弹出鼻屎蛋子。
陈留堂摇了摇头,轻声走到卢值身旁,从草垛扒拉出一些稻草,先是铺在卢值身上。
可是过了一会,他看到一丛斜、一丛横,七横八竖,杂乱无章,心里没来的不舒服,他有点轻微强迫症,忍着耐心讲稻草捋得整整齐齐,如身披草甲一般。
这才酣睡了起来。
不一会,卢值眼皮睁开,露出一抹小细缝,微微点了点头,“此子心性不错,作为衣钵传人不错,只不过性格太过刚直,容易触碰棱角,还需打磨打磨。”
次日,天朗朗清。
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厮杀声,异常惨烈,时不时有人哀嚎,就连监狱窗户里面都飞进一团血水,将整个监狱弄得阴森了起来。
陈留堂睡衣朦胧,手指忽然摸到一股黏黏稠稠的东西,他凑鼻一闻,脑海立刻清醒,“血!是哪里的血?”
他急得翻身起来,眼睛扫来扫去,忽然感觉到了外界的厮杀声,心中一凛,“老师,外面怎么回事?”
“是张宝、张梁两人的贼兵杀过来了。”卢值盘坐靠墙,不动如山,面色淡然。
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精神。
陈留堂也见样学样,心里安稳了下来,“老师,这里不是驻扎着朝廷大军,怎么这两贼有胆子杀过来。”
“张宝和张梁在颍川与皇甫嵩、朱隽对垒,不利退守长社,曹都尉引步马万余从洛阳而来助战,估计张宝他们有所察觉,今早派人袭营。”卢值道。
“只是袭营而已,倒是不担心。”陈留堂放下心,露出笑容。
“胡说!”卢值老眼一瞪陈留堂,呵斥道:“百战之师,无赫赫威名,凡战应先思后路,于人也是一样。”
他屁股向左微微挪了一下,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地道。
“俗话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不过…我乃志诚君子,所以无须在乎世俗偏见,”他正色道。
“老师,这样好吗?”陈留堂嘴角微微抽搐,他怎么感觉自己更像一个志诚君子,是专心等待到洛阳,没有挖地道。
卢值露齿一笑,指着他自己和陈留堂,问道:“你我是否要押到洛阳听候审讯?稍微变通一下又又如何,只要在最后关头不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