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妈擤了一下鼻涕,左手蒯着搪瓷盆,抄起门后的笤帚像个贼似的。趁着天色还没亮跑出了四合院的大门,一直跑到东边的大路路口。
想大声喊又怕被人逮到,只能压低声线,如果没人路过就大点声。
左手搂着搪瓷盆架在腰间,大红色枕巾也盖了上去。右手拿着笤帚疙瘩,弯腰俯身像扫地一样,脚下一边往自己家退走。一边嘴里叫着自己老伴的名字。
“阎埠贵回来吧。”
“阎埠贵回家了。”
“阎埠贵快回来吧。”……
清晨快6点钟的胡同,其实有不少人已经起床前去公厕里倒尿盆。也有些觉少的老头老太太,揉着腰或者甩着胳膊走出家门,开始每天早晨的遛弯活动。
他们看见三大妈的这副姿态,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看见了就当是没瞅见呗,谁家都有这么一遭。
三大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轻轻关上了堂屋的门。
“你爸没闹吧?”
“没有,就是睡着时老打哆嗦。刚才双手抽抽的很厉害。”
“唉…你接着拍吧,我先去给你爸熬点玉米糊糊。”
“妈,我爸在医院的治疗费还没辙呢。”
“这个不用你操心。”
“哦。”
阎埠贵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天黑,三大妈流着眼泪,蹲在地上给自己老伴洗裤子,这是阎埠贵在睡梦中尿湿的第2条。再尿湿一次就没裤子可换了。
“饿…呜…呵…”
三大妈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去,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
“老阎你醒了?好好瞅瞅这是在哪儿?大夫说你得忍着疼开口说话,不能怕疼。你要是听懂了就眨眨眼。”
阎埠贵快速眨着眼皮说道:“家…”
“家里所有人都挺好,农具厂知道了你的事。解成已经下乡去了。”
“家…”
“别问了,等你病好了再说。”
“说。”
“老阎你真的别操心这些事儿了,咱们先紧着看病。只要你没事儿,这个家就散不了。你饿不饿?我把玉米糊糊再给你热热,大夫说你只能喝唏的。”
阎埠贵说话声大了一些,躺在床上咬着牙哼哼道:“钱!”
“钱!”
“说!”
三大妈把脸扭到一边小声答道:“家里钱都花没了,咱们还欠着易中海家100块钱,还有你的治疗费和接你的火车票路费,拢共90块钱还没还呢,家里还剩2块多。”
阎埠贵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纠结这些。心里明白自己老伴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只要能把自己从农场里救出来,这些钱花的就值。
“谁?”
“你所有的罚款就344块钱,农场让你赔打人费300块钱。刘海忠托人救你,前前后后找我要了110块钱。我往你学校里送了一批课桌椅子才保准了你的工作,花了600块钱。”
“说。”
“你的收音机也卖了90多块钱,都花在找人托关系上了。”
“别…”
“别的真没了。”
“别…别怕…家有…钱。”
三大妈看到老伴彻底回了魂,绷着嘴坐在阎埠贵床边,右手捶打在双腿上。看着阎埠贵的眼睛,诉说着这么些天自己忍受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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