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七闭了胎光,也见不得鬼神,只觉咒语一念,就是阴风阵阵,飞沙走石,顷刻间风沙骤息,一颗桂花树挪移十数丈,已然栽入院中。
“妙,妙,妙,鬼神之力,当真玄妙莫测,伏以:各部收兵回营…”钟七笑罢,又点檀香三柱,供奉诸部兵马,以做驱谴劳军。
那三柱香烟燃得飞快,袅袅烟柱比直升入虚空,众将兵丁鼻尖耸动,满脸沉醉,好似吸毒一般。
不过数息,香火就要燃尽,唯有五方鬼帅校尉,推开众卒,借余下香火,显露出一团烟云人形轮廓,朝钟七抱歉道“末将等,谢法主赏赐香火…”
见钟七颔首点头,五方鬼帅又拜道:“禀法主,日头将出,鸡将司晨,标下等不耐白日照晒,请法主怜悯,赐下营盘”
钟七思虑半晌,朝五团烟云轮廓道:“古井可通阴阳,尔等可借此立下营盘,但有法旨,法令,在按旨法兵,不可懈怠…”
说罢,扯一杆魂幡,引五猖兵马径直过大殿,走入后庭一颗老梨树下,指一方八角古井,着令众卒安营。
众将纷纷供手应诺,领众鬼化作渺渺云烟钻入井中,弥漫整个子午宫,各殿的阴风,晦气,雾霾鬼域尽数随众鬼钻入井中。
所谓人有阳气,鬼有阴气,这鬼物汇聚过百,就会形成鬼域,鬼域就是暂时显化于阳间的一片幽冥,阴气遮天蔽日,对这观中道人有害。
井者,或深丈余,或深入地底数丈,茅山术认为其内不见天日,可通达于黄泉幽冥,一半为阳,一半为阴,遂易生鬼怪。
奇妙的是,这井又叫仙神不测之境,人若受鬼,怪,精,或邪师作法所害,只要躲于井中,就能避过一切神仙鬼怪的掐算,卦术。
甚至端公门避死延生之术记载,将死之法师,若想续命长生,当预先掐定勾魂使者,待其勾魂之人,躲入井中,避过鬼神,可延寿算也…
但这法儿治标不治本,不说人家守着勾你,你不能一直在井里躲着,就是这肉身躯壳自有寿数大限。
元神也有寿数限制,一但到了极限,肉身崩溃,元神散去,一样得死,连投胎再来的机会都没有。
随即钟七又印黄纸,扎成屋瓦,营盘,营帐,纸马,粮草,砂符以灵界法箓书上五方鬼帅真名,一并焚成灰烬,烧至阴曹,与各部扎营。
这边儿弄罢,见天色将亮不亮,清晨薄雾朦胧,钟七也自回房中歇息。
不一会儿,天光大亮,贾清风早早起来,催促诸道人起来收拾法坛,准备早课。
待众道人睡眼惺忪,蹒跚走道伏魔殿前,见那殿正当门外凭空来一颗桂树,皆是瞠目结舌。
有胆儿大的颤颤巍巍上前摸一把枝丫,确定非蜃楼幻觉,才惊慌失措道:“这…鬼神作祟,鬼神作祟啊…”
承玉等人也是有些惊恐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何来此树耶?”
“啊…谁把这刨成这样的,我的树纳…快来人,来人纳,扶贫道起来…”
众人正自惊疑不定,正在这时外间一声惨叫,伴随一声尖厉大吼,那熟悉又恐怖的声音,吓得众道一个激灵。
众道忙不跌出院,赶至左庭院前,果然见那地上大洞小空,四下近是沙土堆子,好似猪拱,狗啃了一般,而师父则道冠歪斜,披散着头发崴在坑里,满身尘土。
“看个甚哩,这他妈谁干的,遭天杀的,还不拉我起来…”这坑深有七八尺,贾清风身子狼亢,一时也爬不出来,撇见众人脸上笑意,不由怒喝粗口道。
众道忙扯师父上来,朝师父恕罪洗脱道:“师父啊,我等昨夜早歇息去了,只有钟师开坛行法,一更阴风瑟瑟,二更遮云蔽日,三更鬼哭神嚎,四更山石蹦裂,定是他干的,与小的们可无干纳…”
“这个遭瘟的泼道,练法就练法罢,拿了我的树去作甚…”贾清风撇撇嘴,即抚正道冠丝條,招呼众人早课。
承玉插嘴道:“都是他搞得鬼,把树儿弄到殿前,又得劳烦咱们擦屁股,费力把树迁回去,不然日后如何开观迎见香客”
贾清风面色一惊,疾步上前观看殿前桂树一眼,转身给了承玉头上一个暴栗,呵斥道:“没大没小,他是你的甚么人,敢说这话,你以为你是我吗?哼…背后辱及长辈…早课之后,罚你抄孝经十遍,明日拿给我看,否则不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