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川忐忑不安的走到最前排,脑袋低垂。至于悄悄躲到后面企图蒙混过关的事情,二十年前也曾有人做过,而且那人正是沈老太爷的长子,可即便有这样的特殊身份,他的下场依然极惨,据说被薛教头用竹鞭硬生生抽断了两根指骨,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块好皮肉。
薛教头平日里对沈小川确实颇为照料,但那也是因为他练剑比常人勤奋许多,在剑术上天赋不俗所致,所以哪怕他体内经脉淤积,内功修为进展之缓慢足以列入沈家之耻的行列,薛教头还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修习内功心法之余勤习横练功夫。
可最近这些日子,沈小川却足足迟到了三次,这让脾气本就不好的薛教头已然怒火中烧。
薛教头冷哼一声,手臂一挥,指着放置在演武场边缘的黑色皮甲,沉声道:“穿上它,给你一炷香的时间,绕演武场跑五十圈,完不成的话,立即滚出沈家!”
说罢,这个心比脸还黑的沈家教头,竟真的从身上摸出一根香来,点燃后,两指夹着轻轻一弹。
“叮”的一声,这根竹香居然齐根没入青石板中,距沈小川右脚尖尚不足半寸!
“嘶!”
演武场上的沈家弟子,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能用普通竹香洞穿两寸多厚的青石板,光是这份内力,已经不知超过在场弟子多少倍,看来这黑脸阎王是真的怒了!不少年轻弟子心中幸灾乐祸,暗道这沈小川实在勇气可嘉,居然敢多次在晨练中迟到。
而距离最近的沈小川,更是小脸煞白,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这香稍微失了点准头的话,他恐怕要血溅当场了。
对薛教头的话,他没有丝毫怀疑,作为灵溪镇内排名第四的高手,薛教头碾死他只需动动手指。
沈小川取下钝剑,将内层灌满了铁砂的黑色皮甲穿好,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地绕着演武场跑起来。
虽然他这些年修炼横练功夫小有所成,但在身上背负了近九十斤重物的情况下,想在一炷香内跑完五十圈也极为不易,不过八圈,他的额头已布满细密汗珠。
“早知如此,那件赤铜甲衣就不穿在里面了。”沈小川低头疾跑,心中后悔不已,同时,对那个频繁困扰他的噩梦愈发深恶痛绝,如果不是那个古怪的梦境,他根本就不会迟到。
在场的沈家弟子,此时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沈小川这厮尽管内功进展速度奇慢无比,但一身蛮力却着实惊人,近两年栽在这厮手上的同辈弟子可不在少数,如果能将这厮逐出沈家大门,也算是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他们乐归乐,脸上仍是一副沉重、严肃的表情,不敢露出半点笑意,黑脸阎王可不是好惹的,特别是在沈家家主意外身亡后,此人在沈家更是一手遮天,就连沈老太爷的账也不买,若是触怒了他,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
演武场北面的阁楼上,沈家大小姐沈璃有些鄙夷的看着远处发足狂奔的灰色身影,噘嘴道:“爷爷,这木头桩子也忒的疲懒了,他怎的就不怕薛爷爷?”
“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吧,小川这孩子是吃得大苦头的人,应当不会如此才对。”年过七旬的沈老太爷背着双手,有些疑惑地着注视窗外,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增了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