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如挂红烬,铺陈艳丽。弄月不曾料想这一路奔驰下来,竟会让她尚未痊愈的身体造成如此损伤,那不断自喉间上涌的腥甜让她不住作呕,意识也逐渐涣散。
“我……我怎么会?”
嘴角滴血,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她自小便在临江仙的庇护之下成长,从未受过伤害。便不说今日呕红,往日里她便是手脚磨损了些,临江仙都会无比关心。那时弄月便以为,这是自己所能受到的最大伤害。
可如今她呕血不止,心中悸动非常,那逐渐消散的意识让她只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不明不白的地方,这怎么可以?她还要听见临江仙那充满惊恐和担忧的呐喊,然后跌跌撞撞跑来自己身边,将自己抱起带回临江府悉心照料。
现在,她的身边只有那个对自己不清不楚的红莲,她……心有顾忌。
红莲在一旁急忙扶下她,有些心疼道:“既不是对手,怎的还要逞能?”与巫僵一战时,她曾见过弄月与青衣,也知此战非是她二人可应付,重伤落败是迟早之事。
只是红莲没有想到,因先前遇见真阳子与即墨语非,那段不可提及的过往让两人都心有残念,如有魔咒缠身,所以她才不得已要去一见姜有容,却不曾想这一路奔波下来,竟让弄月内伤加剧至此。
“我若不出手,挽月城里的那些人怎么办?”
弄月侧躺在红莲怀中,努力不让自己沉睡。但她那翕动的眉眼却是在一次次的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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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之后渐失光影,沉重相合。
“难为你了。”
见弄月缓缓合上眼,红莲轻轻将她平放在湿漉的草地上,随后又从怀中掏出来小荷包,从内拿出来些瓶瓶罐罐,从中挑了一些放好后,又将其余的收了起来。
“这些药啊,是我好不容易从天岳家那老东西手里抢来的,倒是都给你们用上了。”那些瓶罐中装的都是些上等的药,是红莲此前自岳太主处求来的,本为自己不时之需。可不曾想先是遇上姜有容,如今又见弄月,倒是苦了她自己求来的东西尽数成了慈悲,救了别人。
若说世道无常,大概便是如此。她摇摇头,用青叶捧了些清水,合着药喂弄月服下,顺道也替她擦拭了胸前的血渍。这在过去,除了易安词,无人可让红莲如此对待。如今,她不过是发现了众生之苦,不是人人都可如她过去一般被温王照拂,被易安词宠溺,甚至……连皇帝陛下都视她如公主。
在她见到弄月这小丫头后,红莲曾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过去的自己。被人宠溺到蛮横无理,无恶不作却又让人欲罢不能,似乎这世上每一个人都对自己言听计从,甚至于任何事物。
那是无所不能的感觉。
可是随后,便是噩梦的降临。
“临江仙若能一如既往的对你,那便也算是一段佳话。”红莲看着气息逐渐平缓的弄月,伸手撩开她那有些凌乱的发丝,笑笑道:“可千万别再像易安词一样,总爱做些损人还不利己的事情来。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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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伤害更多的人!”
一剑神伤,久不可弭。那一夜,终是让这高在云端的梦重重摔下,若破碎的宫殿一角在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坠下,灿若云霞。
那凄艳的画面便若一生的梦魇一般,总在红莲闭眼时出现,挥之不去。她已经忘了自己上一次熟睡时是何时,她也忘记多少个夜里惊眠而起,却看云月雷雾如常,一切无恙。
也许只有自己心事重重,无法安然入睡吧?
看着此刻安心入眠的弄月,她便越不想让她受到伤害,让自己的过往变成今日她的感同身受,那样无论是谁都无将来可言。
她环顾四周,想起先前曾在月下与姜有容的相遇,但那一次弄月应是也见过她了吧。红纱白瑾,北蘅照月,这是多美的江湖传说,想来唯有那曾惊艳历史长河的几人才可凌驾其上吧?
但这江湖无尽,传说便不绝。
红莲轻抚着弄月的面庞,便似轻抚着一块温玉一般,温润清滑:“将来可要好好过下去。”那是她久不会改变的希冀,直到一切的一切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世道从不允许太多人过得安生,所以变数便一个接着一个,让命运的转轮不时停泊在混乱的彼岸,静看那边的风云变幻。
张天师曾与她说过人定胜天,但她知晓那是天师在她落魄时的安慰。若人可定天,这天下又怎会有如此多的不平事?
如今的她,只会相信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