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所发血誓的内容中,就包括了斩断旧业,再立新国。
这是个大愿式的仪轨,要跋涉两万里以上,开创新家园,待到那时,愿才算真正完成。
而发誓所用的圣器封壶,则将愿力容纳,并最终汇聚于一处,封在一枚新造的玉玺中。
待到这场远征立国的大业做成,玉玺便会集众念落地,与那一方水土结合,诞生龙脉。
这种以法而立的龙脉,自然比不得亿万民众世代生息繁衍,无数念头侵染土地,一点点形成的龙脉来的有格位。
但正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相比于古老王朝的名头,雍国人如今最需要的是生存和延续。
而作为位雍国上下创造了求生机会的周行,图谋的便是格位极高、但即将死去的‘雍龙’。
相关的阵法,已经由黑白无常带着冥偶布下。
朱岘作为国君,最后一个立血誓,以彻底斩断与雍龙的牵连。
如果精通望气之术,就能看到,随着朱岘立誓,在雍都上空,连挣扎都做不到,宛如一滩烂泥的雍龙,吐出最后一口气。
原本的玉玺‘咔嚓嚓’即将碎裂,却硬是被周行以术法定住,同时也吊住了雍龙的这口气。
从朱岘的角度看,那一刻的周行可谓‘峥嵘’一闪即逝,太阳、太阴仙力只是泄漏了一点点,就已经领朱岘心脏狂跳,想要当场跪拜。
这其实也跟他失了国主之位,不在是国君有关。否则便是龙脉提供的那些BUFF,也足以让他有着不输金丹修士的威压抗性。
现在的朱岘,只相当于一地望族的为首者,一条赤蛇在其头顶盘旋三圈,隐没不见。
他日若去了那天府之地,成功立下基业,赤蛇成蛟,便可称王,想要再为皇称帝,他这一辈却是无望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雍国上下忙着收拾行囊。
或许是因为穷怕了,人们恨不得将房都一齐搬走,官府一再要求减负,告诉人们山高水长,带着这么多家俬上路根本行不通。可人们就是舍不得穷家当,各种想方设法的夹带偷塞。
光是这个问题,就足足五天都没能彻底搞定。
朱岘甚至一度为此向周行请益。
周行知晓朱岘的意图,是试试能不能从他这里获得更多的木牛流马车驾,以解决问题。
而这背后,多半是那些臣子在撺掇。或许是因为他之前一次性给予的太多,又太轻易,让这些人生出了得寸进尺的心思。
试试呗,反正在他名下也经没什么脸面可言,万一乞讨成功,获益巨大呀。
周行以‘凡事皆有定数,这迁徙,本就是上天对你等的考验。’为由,婉拒了朱岘的请求。
不久之后,民间就有了些怨声。
周行一笑置之。
做的再多,也无法让所有人满意。这道理他早就知晓。
若非因果羁绊,他不可能辛苦半年,当财富的搬运工,只为这一刻。
七万余人,终究还是在略显哄闹的气氛中踏上了征程,车队长度能拉出二十多里。
朱岘和群臣站在一处小山上,望着故都,挥泪作别。
而周行则站在宫殿脊顶,眺望这只余风声呼啸的破旧城市,一种见证王朝谢幕,岁月无情的苍茫感油然而生。
雍国人离开七日后,裂而未碎的玉玺变得黯淡,周行知道,最后一名雍国人,离开了故土。
这故土不是指雍都,而是雍国曾经的疆界。
周行又等了个把时辰,时至晌午,施法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