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忆之听闻一怔。《礼记·冠义篇》正是顾忆之在山上学堂时,陆瑾年教授的课业,学堂内的弟子都需全文背诵,顾忆之识字晚,《冠义篇》只学到了皮毛。
“学生愚钝,只记得前面两段。”顾忆之言语间不由得拘谨起来。
“背给我听听。”
顾忆之看向陆瑾年,他依旧盘腿坐着,合闭双眸。犹豫片刻,顾忆之开口诵道:“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敬冠事所以重礼;重礼所以为国本也。”
从大字不识到熟练背诵,虽然仅仅是一小段,谁又能清楚,顾忆之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呢?
跳动的火焰映照在陆瑾年脸上,未燃起任何情绪,他如止水般说道:“现在我教你后面的部分,你暂且听着,能记住多少,便记住多少。”
顾忆之微微挺起身子,听陆瑾年诵道:“故冠于阼,以着代也;醮于客位,三加弥尊,加有成也;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
陆瑾年将余下的部分诵读完,又将释义讲与顾忆之。顾忆之起先听得颇为认真,可是听着听着,一股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压得眼眸沉沉垂下,随着篝火的渐渐模糊,昏昏睡去。
知晓顾忆之睡着,陆瑾年轻轻走到其身旁,为其披上外衣,又顺手施了个术法,将蚊虫驱赶开,而后才坐回去。这一次陆瑾年并未合眼,而是盯着顾忆之看了许久。回想起近几日与他相处,陆瑾年忽而觉得,有这样一个听话懂事的徒弟,似乎也不是一件麻烦事。
三更夜深,一声突如其来的马儿嘶鸣将三人惊醒。
顾忆之神色恍惚,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去的,茫然间看向陆瑾年。却见陆瑾年眉头一皱,眼神充满警惕,左右扫视,如临大敌一般。
“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顾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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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
一阵阴风吹过,令人后脊陡凉。
陆瑾年未曾回应,只是眉头皱得更深。马儿方一嘶鸣,陆瑾年便已醒来,心中顿感蹊跷,于是有心留意周围的环境。
四周很安静,不同寻常的安静,既无虫鸣,也无鸦叫,寂静得仿佛一切都已死亡。夏天的夜不应该如此安静,让人心头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忽然间听到一串窸窣的响动,顾忆之指着某个方向道:“先生,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陆瑾年望向那片幽深黑暗的树林,眼中透露着讶异。那声音离他们颇有些距离,常人几乎是听不见的,可顾忆之不仅听见那声响,还能辨明方向,实在令人不解。稍事思考,陆瑾年便想清楚其中原因。顾忆之继承了段柯的修为,其五识自然而然有所增强,至于增强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当然,眼下并不适合深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