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升起薄雾,堪堪能掩住人影。
“真是怪了,这个时辰怎么会起雾呢?”船家在乌篷里嘟囔着。
收好渔网,船家探出脑袋,望向江面。雾气又浓了几分,江面隐约立着道人影。船家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使劲揉了揉双眸,凝神望去,这才发现,江面确实立着道人影,而且从衣冠上来看,像极刚刚问他借竹篙的客官。他惊呼道:“仙人,是仙人啊!”而后便在船头连番跪拜。
江风凝雾,白猿哀啼。
裴大少的宝船今日一早便从邑城渡口起航,顺流而下,如今正驶得欢呢!宝船之上,舱室之内,酒色财气,歌舞升平,靡靡景象,好不乐乎。
半年前,大将军便差人建造这艘大船,将邑城有名的烟花巷搬到上面,还邀请了不少仙门雅士,为自己的宝贝干儿子庆贺生辰。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庆贺生辰只是其次,大将军的真实目的,是借机笼络仙门修士,毕竟有了他们的助力,攻城略地自然能够轻松不少。
乐师奏着欢快的曲子,舞姬扭着曼妙的腰肢。裴大少左拥右抱,身后还立着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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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下人,杯中的酒空了,会有人将其斟满,姑娘们捏着酒杯送到裴大少嘴边,伺候他喝下。
同席的仙门修士,也是个个言笑晏晏。有人设宴款待,美酒在前,美人在侧,好歹也得陪个笑脸不是。况且师门重任在身,欲与大将军结盟,自然不能裴大少脸色看。见时机成熟,他们纷纷举杯,向裴大少敬酒,口中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贺词,而后谈笑声中,与裴大少一同,将杯中酒饮尽。
后人诗云:红烛碧玉琉璃盏,琴瑟琵琶乐舞声。纨绔荒唐风流命,百姓无常清贫苦。
值守的差役匆匆走来,在裴大少背后跪下,道:“启禀少爷,江面起了大雾。”
宴饮之乐正值兴头,突然被人打扰,裴大少心中大为不悦,当即怒道:“不就是起雾嘛,这点小事也敢打扰爷的雅兴,一群蠢货!”言语中,裴大少似有几分醉意。
那差役也知,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又经裴大少这么一骂,不由得哆嗦起来,说话也透着几分胆怯,声音更是低了些许。“回少爷,我等在雾中发现一艘渔船,船上依稀站着道人影。”
“本少爷不是已经封江禁航了吗,竟有人敢不听将军府的命令。去,派人把他给爷抓回来,爷要让他好好涨涨记性。”醉意中交杂着怒气,裴大少高声喝道。
“不就是个市井小民而已,裴少爷大可不必动怒。今日是裴少爷的寿辰,应当高高兴兴才是,这般荒野村夫,随便训斥几句便打发了,何必因他而扰了咱们的雅兴呢?”靠近裴大少的一位修士谄媚道。
另一位修士也迎声附和:“枫晚兄所言极是,为此等刁民动怒,实不值得。”他出身寒门,自知百姓清贫之苦,不愿见无辜之人受累,便在一旁连声劝解。
裴大少思量一番,亦觉二人言之有理,便道:“今日,看在几位朋友的面上,爷便不与他计较,告诉那人,速速离去,不然爷便让他尝尝,将军府大牢的滋味。”
“是。”差役离去。
“来,咱们继续喝酒。”裴大少继续他们的杯觥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