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时亢旱,诸行百业都受了不小的影响,哪怕是以东越城一州首府,虽不算凋敝,但也日渐萧条。
尤其是官府禁令,生民百姓不得引越江之水灌溉,一月取水还有时限,若非越州到底不比北地一些州郡那般缺水,挖井大水,山中幽泉,总还是能够勉强让人有口水喝,怕是早就闹得沸反盈天。
远处望着这一切的陈素口中发出低呼,“这陈仙姑的祈雨法术,倒是别有不同。”
她此前见过那教门中道姑的月孛之法,又看过裴楚的呼风唤雨之术,还听得猪道人将过有“惊雷下雨”之法,只是和这位陈仙姑都别有不同。
但看对方堂堂正正,以术法祈雨,并非左道妖邪的路子,心中原先的那一丁点儿担心,尽数消散。
“那符看着眼熟,倒是有些像我大周的敕令。”
这时,旁边的兰颇看着高台上的一番动作,忽然轻声道。
陈素闻言,连忙望向兰颇,问道:“老伯,你是说这陈仙姑的祈雨法是……”
兰颇微微摇头:“我虽见识过些术法,但行伍一些关窍,其余也是不知。只是方才那符箓的样式,倒不会看错,这陈仙姑既然曾得过朝廷封敕,想来应当也有些手段。”
“咦——”
陈素轻轻点头,忽然看着高台上,口中发出奇怪的呼声。
她目力胜过常人,就在下方众人鼓噪的时候,她看见高台上,方才还掐诀念咒的陈仙姑,似乎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有些站立不稳。
“老伯,仙姑她是……”
兰颇眉头亦是皱了起来,“怕是作法动了胎气!”
高台上,此刻陈靖姑面色忽然煞白如纸,额头有冷汗宛如黄豆冒出,忽然身子一软,差点无法站稳。
一直侍立在旁的两个急忙上前扶住,面露担忧之色,那皮肤白皙的少女冲后面搀着陈靖姑,口中低呼:“姐姐,这雨便不求了吧!”
“是啊,姐姐。”另外一个皮肤微黑的少女亦在另一手搀扶住陈靖姑,轻声说道,“我们不想让姐姐知晓此间事情,就是怕你触动了胎气。”
那重新跳回高台的白猴,亦是手舞足蹈,仿佛在劝诫一般。
陈靖姑强撑着站立,看着两人只是摇头,“阿夹,阿石,还有猴儿,你们不当跟着官人一起瞒我。我受敕令,坐镇越州,若早几月,我孕身不显,作法当也轻易许多,也能制住那越江之主,不会害了诸多人被祭祀。如今我既然得知,不论如何都不可袖手旁观……”
那皮肤白皙些的少女又道:“姐姐,你昔年被我们姊妹所伤,以至于成婚六年都未曾有孕,此番好不容易怀上孩儿,我们姊妹无论如何也不想姐姐无孩儿诞下。”
“你们俩……”陈靖姑叹息一声,而后仰头望天,幽幽道:“且扶着我……”
砰!
就在此时,高台下方的江面上,骤然见腾起几道水花。
哗啦啦的仿佛一场暴雨般,溅得围观的众人湿了通透。
“小心!”
忽然人群里有高呼声响起。
几个黑影骤然从水中飞起,落向岸边。
众人齐齐飞退让开,就见那跌落在地上的是肚皮鼓掌灌满了江水的,一牛一羊和一猪,正是方才献祭的三牲。
骤然间,越江之上,波涛滚滚。
平阔的江面忽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道白色旋转水柱,宛如龙卷旋风,直直冲入天际。
天空上堪堪形成的几许阴云,被这道狂风水龙一冲,登时消散的无影无形。
那宛如龙卷旋风一般的水柱里,隐约有浩大的影子浮游涌动。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