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拿着长棍的汉子双目泛着红光,看着那孩童道,“非是爹爹心狠,也不是被谁逼迫,只是……只是若不杀这狗,哪里来的黑狗血,往后又怎么护你平安?”
旁边围着的众人一时都心有戚戚,有一年长些拿着木棍的汉子见状,走到场中,一把将孩童拽了起来,抱在怀中。
小孩在那年长汉子手里,挣扎不断,放声大哭,“爹爹不要杀二黑,爹爹不要杀二黑……”
趴伏在地上的黑狗骤然竖起汗毛,呲牙裂嘴,似要撕咬,拿着棍棒的汉子则高举起木棍,就要朝着黑狗打去。
“等等!”
庞元生骤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声喊道:“取黑狗血不需杀狗。”
那汉子愣了愣,认出了庞元生,问道:“真的?”
庞元生郑重点点头,朝着周遭的众人拱了拱手,“狗,是至阳之畜,所用之黑狗血,能破法辟邪,但不用屠宰,只需从割后腿取一些便可。”
“太好了。”
人群里不少人听得此言,一时皆是松了口气。
旁边那哭喊着的孩童已经挣脱了出来,泪眼婆娑,一把抱住了黑狗。
……
“是庞某小觑了百姓。”
人群外,庞元生看着里面哭喊声小了下去,反而不断又安慰声响起,无声叹了口气。
裴楚站在庞元生身边,目光则看着另一边那张老汉没入人群的萧索背影,愣愣站了良久,有莫名情绪,溢满胸膛。
这不是他那一世里听过的什么“我真有一头牛”的笑谈,在这方世界,一头大牲畜于杭家那样的大户,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于升斗小民而言,当真是家中最重要的财货,能抵几个壮劳力,一声“舍便舍了”,实让人生敬意。
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天,这几天夜里裴楚和庞元生两人跟随着枣红马,在周遭的村镇有不断转悠。
其间有遇上了一些游魂精怪,二人随手除去,只是不知是那峄山府君并未收到古詹花被毁的消息,还是开府娶亲在即无暇理会,反而没有被那峄山府君找到头上。
“裴兄弟,庞总旗,二位一夜辛苦。”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狄五斗身穿一袭单衣,肩上扛着一根两丈长合抱粗的巨木,腋下还夹着一根稍细一些的木头,神情自若地走到裴楚和庞元生两人面前。
“好气力。”庞元生看着狄五斗举重若轻的模样,赞了一声。
“不敢当总旗夸赞。”
狄五斗笑了笑,两根巨木在身,似乎浑如无物,随意地扔在一边,继续说道,“总旗所言的合击之法,我已经带人演练了几回。”
“噢?”
庞元生略有讶然地看了狄五斗一眼,狄五斗在他看来,天生神力,确实有猛将之姿,不过能够这么快让一帮乡民学会合击之法,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乡民青壮的演练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杭家的一处宅院,主要人手是杭家的家丁和一些此前杭户收拢的山贼。
庞元生除了第一日去教导了合击之法后,之后并没有再去看过,于他而言,其实常人见到妖魔能不吓退就已经不错了。
狄五斗却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裴楚,笑道:“这还多亏了裴兄弟教我排队列和以挽裤脚分清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