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临窗的一个座位,桌上有大盘的鸡鸭鱼,又有几样山珍河鲜,拢共七八个热菜,并有一壶米酒。
一个皮肤黝黑却身穿白色锦衣的青年正坐在桌边,单脚架在长凳上,没个正行地大快朵颐。
油脂飞溅,白色的锦衣沾染了不少饭菜的油水,青年毫不吝惜,反而不时用脏兮兮的手抹嘴,又随意地在华贵的衣物上擦拭。
一阵砰砰的脚步声自楼下响起。
刚从县衙东角门外跑出来的栾秀才,气喘吁吁地走到了酒桌旁边,冲着那锦衣青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公子,人已经散了。”
锦衣青年对于栾秀才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依旧吃得正欢,转眼间风卷残云似的将一桌子饭菜扫进了肚里。
又随手抓起桌边的一壶酒,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似乎尤不满意,从旁拿了个空碗,满满地倒了一碗酒水。
米酒微浑,隐约可见绿蚁。
锦衣青年端起碗轻嗅了一口,脸上似乎露出迷醉之色,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的米酒,才将手里的碗放下,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直到这时,锦衣青年才像是突然发现身边站着的书生,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栾秀才,身上可有付账的银钱?”
栾秀才微微一愣,随即面露羞赧,“学生,学生……”
“罢了罢了。”
锦衣青年摆了摆手,摇头叹气,“你这功名当真是白考了,一桌酒钱都付不起,铜板,铜板总有吧?”
“有,有。”
栾秀才忙不迭点头,伸手在怀里摸一个布包,摊开后露出了几十枚散乱的铜钱。
“嘁!”
看着栾秀才不过几十枚铜板就用布包着,锦衣青年不由撇撇嘴,嫌弃似的从他手里捡了一枚铜钱出来,一伸手又从对方的衣袖上一拽,扯下了一根细线。
栾秀才袖子上被扯出了一个线头,不解其意,愣愣地问道,“公子,你这是要……”
“给你耍个戏法。”
锦衣青年搓了搓脖子上的黑泥,才动手将将那根扯下来的细线从铜板上穿过,吊了起来。
在栾秀才茫然的眼神中,锦衣青年一挥手用宽大的衣袖将那用细线吊好的铜板掩盖住,端起面前还剩下的小半碗酒,抿了一口,朝着衣袖一喷,接着就见锦衣青年将袖子一挥,“拿去付账。”
栾秀才只觉忽然有东西落在手里,就见手中赫然多了一吊铜钱。
沉甸甸的,被那细线串着,似乎随时都会散了一般。
“这……这……”
栾秀才看着手中的这串钱,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变钱法,乃我教门仙术,你若用心做事,日后也能习得。”
锦衣青年嘿嘿笑了一声,伸手将桌上剩下的米酒,一股气喝了,砸吧砸吧嘴,摇头晃脑地走下了酒楼。